没有美食和美景相伴,旅途和人生都难称完满,有机会的话,最好不要错过。在“逛吃贵州”的青绿山水、寻常巷陌,有一个看得见、遇得到、闻得着、吃得上的贵州等你来。
看到眼馋处,便是出发时。
最近大学老友约饭,信息发来,便叫人欢喜,订的是一家老办事处,据说已是“原址”,但菜色尚保留家乡特色,似乎很值得一吃。
老友贵州正安人,如没记错,中学就迁到贵阳,入乡随俗,口音已改,好像也很少听他提起老家的事情。然而食物往往有某种魔力,闲聊半小时,等菜上桌,围坐下来,主人家自然免不了稍作介绍,勾起的,一桩桩都是少儿时的记忆。
凉菜中,有一味牛肉烧腊和卤豆腐干双拼,老友郑重推荐,说是小时难得吃到,每每忆及,不自觉地流下哈喇子来,“大学时候假期回正安去,回学校前,总会买点豆腐干带回来给同学尝尝,牛肉烧腊太贵,买不起”。这是大实话,穷学生时代,能惦记着给同学带点东西的不多,只是有个疑惑,我怎么当年没有吃到嘴,应该不是忘记了。
牛肉烧腊和卤豆腐干双拼
正安的灰豆腐也好吃,厨师把细,清洗得干净,一点吃不到荞灰的渣滓,还一枚枚嵌进肉馅,烩制过后,口感细腻,略带灰豆腐特有的香味,肉馅增添了肥腴,更加欲罢不能,连吞两块方能过瘾。说起来,荞灰豆腐的确是颇具特色的贵州食物,我之前写到过,清人李宗昉所撰《黔记》有载此物:“又有荍灰豆腐,以荍梗烧灰,罨过宿,食之极嫩。”荍梗也就是“荞梗”,罨即腌,倒不止正安一地有之,只是我当天所食者,品质上佳,在贵州的灰豆腐里算得上是一流。
再一个值得说道的,是蒸酸鲊肉,以带皮五花肉为主材,加入糯米、盐、酒曲等腌制,发散出特殊的酸味,蒸之略近扣肉样式,中和了肥腻,在我看来,也是特别适合配搭一碗热腾腾白米饭的菜肴,因其味重且硬核,吃下去,满足感便溢出来了。
蒸酸鲊肉
老友热情,导致菜一道道上个不停,喊都喊不住,他只是一句话挡回去,“老板安排好的菜,讲好了多备几个正安特色,吃不完的话,待会各自打包好了”。
于是又推荐了椒麻鸡,典型的黔北凉拌风格,花椒味十足的红油裹挟着鸡肉,似乎也该下饭……罪过。
椒麻鸡
还有莽海椒,以红牛角辣椒为原料,取其大只且肉厚,适当比例的糯米和籼米结合,淘净炒熟捣成米粉,加入盐、花椒面、姜末、料酒等和匀,然后填入辣椒肚子里,码进坛子密封,半个月左右腌制完成,即可食用。“莽”字其实只借其音,我一直觉得是“胖”的音转而已,未必对,还望识者有以教之。莽海椒油炸装盘,几乎变成一个硬菜,吃一只就得打住,因为个头着实不小,鲜红的辣椒裂开一条缝,露出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米馅,辣度颇低,更刺激口腔的是酸味,似乎还多少有轻微的酒糟味道,唯独不大适合当今饭桌的小毛病是偏咸了些。
此外,还有羊肉汤锅、炒酸笋等好几个菜,也都不坏,限于篇幅,权且打住。总之,在省城能吃到至少是正安人觉得可以算正宗的菜品,非常有幸。联想到这家饭店的前身,据说便是当地的办事处,立马觉得逻辑严丝合缝,记得十来年前,我老在北京出差,往往一待月余,其中一大乐趣便是遍觅驻京办吃饭,原材料往往不远千里自家乡运来,厨师也肯定是本地人,甚至有些老菜式在老家都难得一见,反倒办事处能吃着。譬如我本人熟悉的安顺驻京办,小茨菇、寡蛋、狗肉等等一样不缺,皆不惜成本空运而来,请过好几次北京的朋友光顾,环境虽说老旧过时,架不住美味的力量,吃过便留电话,一再登门的不是少数。
羊肉汤锅
炒酸笋
食物离开自己的原产地,要想一点不改变,当然很难。对于那种“世上只有家乡好”的挑剔食客,鄙人不敢相争。须知所谓办事处的滋味,对于思乡者而言,不过是聊补乡思的去处,对于如今“非必要不外出”的我们,也不妨是一种替代的旅游体验,至少是聊胜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