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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静闪评 | 《桃花水红》:乡土的温情与隐痛

动静原创陈守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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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水红》是侗族作家潘年英新近出版的一本短篇小说集,由《桃花水红》《葡萄》《住店》《还乡记》《老鸹》《日子》《哭嫁歌》《风吹稻浪》8篇短篇小说组成。这些小说的主人公都是从盘村考入大学最后在县水利局工作的老东,小说的故事写的皆是老东关于故乡盘村的所感所悟、所思所想。

与许多小说着力于情节、悬念、冲突不一样的是,这本集子中的所有小说都是慢板式的叙事。作家仿佛就是一位来自于盘村的导游,带着读者慢慢地进入他的盘村。

这其中,有徐徐展开的盘村风景——“这一天恰逢春分,老东家屋前屋后的桃花正开成云霞一般灿烂的一片,姹紫嫣红,景象迷人。”

这其中,有缓缓出场的盘村百姓——“晨雾慢慢上升,飘散,天空也渐渐明亮起来。河对面正在修房子的人家也开始弄出响声来了。但大雾还是把什么都遮住了,房子和人都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轮廓。”

这其中,有娓娓道来的盘村故事——“十年前那个桃花盛开的季节里,老东回家,偶然在旧屋那边见过妹红一眼,但当时心慌意乱,也没怎么看清妹红的面容,然后妹红又匆匆离去了。”

尽管小说是虚构的,但字里行间漫溢着作家对乡土的温情。

《桃花水红》写的是人到中年的老东与少年时订亲对象妹红的一次偶遇,有短暂的尴尬和局促,但更多的却是温情脉脉的对往事的沉缅。

《葡萄》写的是农历七月半老东回盘村的一次家庭聚会,亲人见面时有节制的亲热,晚饭时关于村人村事的闲聊,突然闯进家来的邻居大嫂,休憩时母亲打开池塘上方的电灯吸引飞蛾喂蛤蟆,恬静的乡村生活,仿佛触手可及。

《风吹稻浪》是从老东母亲的视角来写的:有她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回忆,如子女的成长往事,去世多年的男人。有她不紧不慢的对盘村的远望,小河,寨子,水田,天空,行人……一帧一帧地滑过。有子女为她八十岁生日忙碌的场景,从早上开始,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到来,或在厨房忙碌,或陪她聊这聊那。还有突然发生的水坝决堤事件,盘村人一个个从她眼前走过,去往河中捞鱼,欢快而祥和。

这样的慢板式叙事,有如乡村露天电影:观众三三两两到来,放的都是旧影片,看电影的人不紧不慢,影片还时不时中断。时间,就这样缓缓地流淌着。故事,就这样缓缓地讲述着。

以故乡为题材的小说,很容易滑入自恋的陷阱。所以,许多乡土小说高度同质化,在工业时代或后工业时代,制造着前现代的田园牧歌幻象。但《桃花水红》这本小说集并非仅仅沉溺于美好的乡村风物叙写,在慢板式的叙事推进中,它同样展示了工业化、现代化背景下乡土沦陷的隐痛。

孝顺的家庭伦理承受着严峻考验。新一代的盘村人,他们更多地选择在城市生存。或是外出务工,或是为子女教育迁居县城,还有像老东这样的公职人员,为了公务疏离了故乡和母亲。老东母亲就是乡村空心化现状下中国农村老人的真实写照:寂寞地居住在乡村,子女像候鸟一样来去,尽管他们依然牵挂着老人,但更多的时候,老人只能默默地承受孤独。

和谐的乡村秩序同样经受着巨大冲击。《还乡记》这篇小说写的是盘村修庙的故事。因为修公路,地母庙和南岳庙被毁,老一辈村民想恢复,但却一直没能把大家组织起来。回家过春节时,老东承诺出钱修庙,得到了积极回应。但正月初三刚过,村里年轻人就已走光了,连平地基的人都找不到。这篇小说中的“庙”显然是一个文化表征,它隐喻的是乡村共治共建的传统秩序,但这样的秩序正在渐行渐远。 

乡村文化的没落亦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侗歌蕴含着侗民族对世界的认知和人伦观念,歌唱是传统侗族乡村的日常生活。但是,这一具有标志性的族群文化已在侗族乡村慢慢消逝。《哭嫁歌》就写到了这样的文化隐忧:老东的妹妹出嫁时,他送妹妹到婆家,曾唱了两天两夜的酒歌。妹妹的女儿出嫁时,年轻人已经完全不会唱侗歌了。老东与月香对唱哭嫁歌,已经算得上是这古老旧俗的最后遗存了。

潘年英一直注重文学的在场感,反对凌空蹈虚的写作。无论是人类学研究,还是文学创作,潘年英始终把故乡盘村作为考察乡土中国的田野现场。他笔下的故乡是一个有着多重文化意蕴的符号,既象征着美好的传统,又表征着复杂的现代,传统与现代勾连于其间。有时,他是孤独的梦游者,穿越到他魂牵梦萦的盘村,以回忆抚慰无边的寂寞。有时,他是清醒的失语者,伫立在他面目全非的盘村,以泪水缓释无尽的悲凉。《桃花水红》这本小说集,依然承袭了他一如既往的文化反思。在乡村振兴的时代背景下,这样的文化反思无疑是有着重要价值的。关切人的心灵和文化秩序,本就是美丽乡村建设的题中之义。


编辑

郭裕娇 徐晨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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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薇

编审

陈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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