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考场,身上捆绑的千条线万道索瞬间迸散。祝贺莘莘学子,迈越关山又一重,成为一颗自由欢乐的星辰。
蓝天骄阳、冉冉行云、翱翔的鹰、还有喵星小伙伴,此刻只注目你们,联袂额手相庆。
学子回眸母校,潇洒一别。而那一刻,校园的喜与悲、欢歌与咏叹、诗与远方的童话,代代传承的民谣,铺天盖地涌来,拽回了你的记忆……
这里,我们特邀了多位文化名人,用文字、图片、音频、视频与读者共享其千差万别、个性化的《毕业“季”忆》。
我对读书有自觉的认识,把求学当成是志业和理想,是从2004年继续在贵州师大读研究生开始的。
贵州师大有两座山,相宝山和照壁山,两座山分居左右,护佑着山下的校园。“学”与“山”向有渊源,于我而言,相宝山、照壁山正是我在师大读书求学的见证。研究生入学前的暑假,我在相宝山、照壁山上几近完整地背诵了《论语》《道德经》,在体贴经典思想世界的同时,也开启了中国哲学的智慧之门,成为自己读书求学过程中最深刻的记忆。研究生正式入学后,为了有相对独立的空间来学习,我将寝室租在了照壁山后面的民居中。而当同学每次在校园看到我时,多以“下山来了”相问,似乎我已成了“山上人”,过的是另外的一种生活。三年研究生时光中,照壁山上的小屋,昏暗的路灯,还有煤矿村旭东路的炒饭,成为我当时生活中最为重要的部分。从师大校园到山上小屋的那条路,似乎也成为自己心中的那条通向思想深处的“林中路”。在这种较为单一的生活中,我慢慢培养了思考的习惯,哲学地思考问题、看待世界、理解人生。儒家哲学、宋明理学,特别是阳明学不仅成为我学习研究的对象,更成为了自己终生行之的志业,立身行事的价值信念。
贵师大求学期间复印的《王阳明全集》
我在贵师大读研究生的方向是中西比较哲学,导师是曾裕华老师。曾老师在研究专业上是西方哲学,尤其从事于西方近代政治思想史的研究,但对于中国哲学、中国文化也有极深的体认。回想跟随曾老师求学的三年,值得珍视的事情很多,其中最显著的就是曾老师曾借用牟宗三先生所说的学哲学之人需要有“男子汉”气概,鼓励我们在学术研究上要有“志气”和“勇气”。可以说,曾老师在学问上追求的纯粹性、批判性,以及为学上强调的志气、勇气,是我自己读书求学中最重要的精神指引。
贵师大校园里的小路,留下太多与朋友们的交流记忆。
在学习上,我遵循朱子“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的精神旨趣,不断积累新的知识,拓展新的研究面向。中国哲学的通史性论著方面,冯友兰先生的《中国哲学史新编》,劳思光先生的《新编中国哲学史》,牟宗三先生的《心体与性体》等是我重点学习的著作。儒家哲学方面,我以朱子《四书章句集注》为“阶梯”,对《论语》《孟子》等经典作了系统的研读,对《六祖坛经》等佛教文本也有一定涉及。针对具体的研究方向,我对王阳明的《传习录》,以及学界有关阳明哲学的重要研究著作,作了深入的学习,形成自己的基本学理判断。在西方哲学方面,奥古斯丁的哲学思想是我重点学习的对象,对奥古斯丁的《忏悔录》《三位一体》等著作作了较为详尽的研读。奥古斯丁对自由意志,以及人类罪恶的产生及本质的思考,为我理解阳明的哲学思想提供了积极的参考。除了奥古斯丁的著作外,我对柏拉图的《理想国》,康德的《实践理性批判》,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等西方哲学的经典,也有一定的涉及。而山上的小屋,师大校园内的下沉广场,竹林旁边的幽静小路,也成为我和同学经常交流论学的地方。
贵师大期间的读书印记
2007年从贵州师大研究生毕业后, 我到了铜仁就职工作。为了更好地读书,自己在两位农民家里租了近两年的房子,每天除了完成单位安排的教学任务外,大部分的时间都投入到看书学习中。为了节省时间,自己还缴纳一定的伙食费,把做饭的事情也拜托于房东。而这样的行为,对于一个已经有稳定工作的人来说,往往被视为是难以理解的。如今思来,感慨之余,也觉得殊为不易。这样的状态下,自己深入地涉及宋明诸儒,特别是阳明学方面的著作,对黄宗羲的《明儒学案》《宋元学案》进行了系统的学习,对阳明、阳明后学诸子的著作进行了更为深入的研读。如果说自己现在对阳明学、阳明后学有一定的认识和理解,可以说与铜仁期间的从容学习有直接的关系,铜仁也成为自己读书岁月中值得记忆的重要部分。
2011年,我离开铜仁工作的单位,来到西安的陕西师范大学攻读中国哲学的博士学位,以学生的身份继续自己的求学读书岁月。陕西师大有雁塔和长安两个校区,如同两个校区的图书馆一样,雁塔气象古典,长安气势恢宏。入学后,除了博士楼的寝室,两个校区的图书馆是我去得最多的地方。而雁塔老校区的师大路,长安校区校园里的“不高山”、“昆明湖”,学校后面的香积寺,远在户县的草堂寺,成为我和朋友们交流论学最多的去处。八百里秦川厚重的底蕴,西安古都的历史与文化气象,张载关学的人格精神与使命担当,终南山上佛教道教的自在洒脱,成为我这个贵州学子不断吸取的精神养分。家园小区的杂酱面、臊子面,上王村的锅盔则是我这个吃惯了米饭的南方人最钟爱的美食。西安、长安是我最怀念、魂牵梦绕的地方。
陕西师大的博士楼,在这里的713寝室度过了三年时光。
我在陕西师大求学期间的导师是丁为祥先生。丁先生对我不仅有学术研究上的指导,更在生活上、工作等方面对自己关爱有加,是一位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老师。在为学方法上,丁老师强调学问如“打地基”,只有把地基打牢,才能修建好的房子。在丁老师的教导下,我于求学期间发表了几篇较好的学术论文,开始进入学术研究的领域,学术研究也成为自己真正的志业。在跟随丁老师求学的时间里,有两件事情最值得记忆珍视:为了我和同学能够专心撰写毕业论文,丁老师在除夕夜特意为我们送饺子到寝室,还准备了酱油、醋等配料,使我们感受到师恩的无尽温暖;在写论文过程中感到困惑而有徘徊不前的时候,丁老师又带着我在师大长安校区的校园里走了足足两个来回,为自己打开问题的扭结。可以说,自己的学术研究,学术规划与发展,都离不开丁老师的关心与厚爱,而自己对丁老师的感恩之情,也非言语所能尽表了。
陕西师大长安校区的图书馆,其中的港台书库是自己去得最多的地方。
“逝者如斯”,自己已进入“不惑”之年。略记自己的读书岁月,感念培养自己的老师、母校,并以阳明先生《书泉翁壁》中“落落千百载,人生几知音?道通著形迹,期无负初心”的诗句勉励自己,也献给在读书求学路上,以及即将毕业的朋友们。
图片制作:张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