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贵阳到广州,距离1000公里左右,驾车需要十小时有余,乘坐飞机大约在两小时以内,高铁五小时左右,这是物理距离与时间。
而,我从贵阳真正抵达广州,花了整整八个月的时间,我指的是心理准备的距离,这样的心理准备有时候是内在的,譬如,内心充满期待又害怕失望中纠结的距离;有的时候是外在的,譬如,为了一些公共事件必须配合所付出的一而再再而三拖沓的时间。八个月,不算长,但它也绝不算短,对于一个想去广州寻求希望的人来说。
2023年2月11日晨8:37,一辆从贵阳北开往广州南的高铁在比较寒冷的气温中驶出,这是五个月来,我第二次坐上前往广州的高铁。
出发时,气温较低的有雨的贵阳北站。
上一次是2022年9月4日,还是夏天,我带着nia妹登上南去的火车,准备送她到广州白云机场出境去完成她的硕士研究生的课程。我们计划9月7日待她出发后我就去找广州的孙锋博士。由于当时贵阳疫情的严峻,我们匆忙从家里出发,nia妹的行李是早就准备好的,两个30寸和一个20寸的行李,我因为是临时决定的出行,来不及收拾行装,所以背了一个书包带上必要的证件、手机和水杯,穿着极不得体的睡衣就出门了,一路狂奔赶往贵阳北站,登上了前往广州的高铁。一路上,我们密切关注着今天说起来都仿佛很久远的健康码,好在一切顺利。
抵达广州后便入住了靠近白云机场的酒店。广州的管理真是好,没有太多的麻烦,经过了常规的检查后,我们安顿下来,这才发现除了证件手机我啥都没有,甚至没有换洗的衣物。很晚了,周围没有商店,酒店下面有一家便利店,nia妹说她要去买零食,我说那你顺便给我买两条内裤,等她回来,拎了两条男式内裤跟我说,妈,没有女生的,你将就吧!生平第一次穿男式内裤,怎么那么别扭呢,不过,倒是能看出我家nia妹还是会变通,当然也记录一下疫情之下的不堪。
9月7日凌晨2:30,nia妹如期出境后,我开始预定孙锋博士所在地附近的酒店,找到一家合适的酒店点击进去,马上弹窗:本店暂不接待中高风险地区来的客人,贵州贵阳列入其中,我只能打道回府。可是,彼时,为了控制疫情扩散,贵阳暂时封闭,我回不去了,广州也留不下来。我一开始是打算去贵州铜仁,进入贵州境内,观察贵阳的情况再做计划的。恰在此时,贵州长顺的家人,我的侄子,我叫他泉哥给我电话,了解我们一家在贵阳的情况,我说我在广州,现在回不了贵阳,准备去铜仁,他说那你到长顺来呀,我说广州到长顺既没有飞机也没有高铁我怎么去呢?他说你可以坐高铁到安顺然后打车到长顺,撂下电话,我马上订了8号去安顺的高铁,在安顺呆了一天便约了车前往长顺。
在长顺我有一个九十岁高龄的老舅妈,我叫她王小姐。我认为王小姐是一个金融家,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她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姐妹凑钱办了一家私人借贷机构,凭借符合政策的利息和良好的信誉为农民解决资金困难,同时解决一些就业岗位,后来合并给农村信用社,王小姐便退休了。9月9号,我到达长顺的时候,为了让我自由自在,老舅妈安排了专门的房子给我居住,泉哥请来了移动公司的人给我安装了网络,我能顺畅地居家办公。之后,我每天早上中午都自己弄吃的,下午就去陪老舅妈吃晚饭闹磕。跟我那些疫情期间坚守在岗位上的同仁们相比,我的日子倒也是挺松活的,在辗转广州、安顺到达长顺,逗留近一个月后,我回到解封的贵阳。
九十岁高龄的我的老舅妈王小姐。
老舅妈王小姐给我安排的房子,站在窗前就能看见的长顺夜景。
2022年最后一天,时隔三个多月,国家根据疫情实时调整政策放开,趁还未阳,事实上,我一直未阳,再赴长顺看望疫情期间从未嫌弃过我、收留过我的几乎全部阳了的老老小小的亲人们,九十高龄的我的老舅妈王小姐也在其中,他们症状较轻。老舅妈怪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去看她,万一感染呢?我说,我不怕,哪怕只看一眼,就安心了。跟往常一样,走的时候,哥嫂又给我装了一大堆他们自己做的腊肉、香肠、血豆腐、糟辣椒,我鼓捣不要,他们鼓捣要给,不要不行,不能不要。亲人嘛,就是要这样你来我往,推杯换盏的,在任何时候。
鬼讲鬼讲的扯远了,扯回来嘛。
2023年2月11号的这天早上,很冷。一大早,我是准备得非常充分登上南去广州的高铁的。有一个现象,每次坐高铁,都会遇到一个哭死踹赖的屁小孩,在密闭的车厢里鸡喊辣叫的,令人烦躁,所以这次我选择了一等座,稍显安静些。在路上,我带了一本杨老师给我的某人写的日记,记录了作者的一些疫情期间的经历,他描写的状态我都经历过,但阅读这本日记给我的感觉并不好,可以感受得到作者内心的晦暗,至少内心不光明。有的时候,人在处于不安和不确定时会在自己的内心景致上作画,并给这幅画添上乌云,透过厚厚的乌云,让自己看什么都是阴云密布、倾盆大雨的,我不喜欢。在大致翻阅后,我果断弃之。
没有书翻,我就望向窗外。这趟车是直达,不经停任何站点。圆姐打电话来问到哪里了,我说,除了山就是田野,辨识度不高,反正就是大好河山呗。其实,离开贵州境内,隧洞逐渐减少,窗外如水墨画般的不高的山峦,前前后后、远远近近一层一叠的,根据经验我判断是途经桂林了。
经过五个半小时的车程,在看见隔着车窗玻璃仿佛都能感受到温暖和闻得到潮湿空气的水面和桅杆之后,广州到了。
温暖潮湿的水面那边一定是贸易活跃的繁忙的码头。
我没有见过多少场面,但是总觉得广州的样子可以满足我对那些在书上去过,却没有实际到过的那些科学的先进的文明的远方的各种想象,关于贸易的,关于文化的,关于城市的,关于人文的。
下车后,出发时穿的呢子大衣就太不合时宜了,人们都穿着短袖裙子,就是那种“你在北方裹着貂,她在南方露着腰”的既视感。
下了车就穿不上的呢子大衣。
地铁上,露着肩的姑娘。
这天抵达广州的感觉跟上次的感觉不太相同,上次是晚上抵达的,波派了一辆商务车来接我和nia妹以及庞大的行李箱送我们去机场酒店。这次来,我不想再给波添麻烦,正好广州地铁2号线直达孙锋博士所在地,我便选择乘坐地铁去找他。不出广州南站就可以直接上地铁。此时,南站的商业异常活跃,人流匆忙、穿梭不息。我选择在一家咖啡店坐下,脱掉厚厚的呢子外套和毛衣,先休息一下,再继续赶路。
当热腾腾的香气扑鼻的咖啡端上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一首几十年都没想起过的歌在我脑中蹦跶出来:花城百花开,花开朋友来……记不得是哪年的“广交会”的主题歌,李谷一唱的,挺欢愉的,我兀自猜想,广州是欢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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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8个月的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准备,我在2月13号,终于找到了广州的孙锋博士,并在孙锋博士名下:榜上有名!
看,榜上有名。
对此,我充满期待,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