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美食和美景相伴,旅途和人生都难称完满,有机会的话,最好不要错过。在“逛吃贵州”的青绿山水、寻常巷陌,有一个看得见、遇得到、闻得着、吃得上的贵州等你来。
看到眼馋处,便是出发时。
今天是大雪节气,想想看,还得继续写一期火锅,好应景。
《暴食江湖》
台湾美食家焦桐,在《暴食江湖》里有一文讲火锅的妙处,在于“火锅是一种深锅文化,很能代表中华料理的精神内涵。中华料理追求调合、圆融、团聚,从象征大团圆的圆桌,到火锅类的炊具和煮食法,均属这种调合文化”。
此论甚精当。火锅在吾国,几可谓无地不有,而又各有其特色。
北京涮羊肉,炭星起落,沸水蒸腾,生肉片流水一样端上来,一盘一盘又一盘,拔入锅中旋已罄,属于北方游牧民族粗犷豪迈的吃法之延续;
东北酸菜白肉锅,据云源自满人冬令传统筵席野意火锅宴,一样是古风犹存的豪放派;
重庆火锅,则以麻辣为号召,一年四季皆宜,赤日炎炎,一群大老爷们光膀子坐路边,身侧或空或满的冰啤酒堆成小小一座山;
近时又流行自助式的小火锅,分餐制,人手一个锅,自选自烫自食之,大概是源自广东一带的创造,围炉之趣稍减,勉强说只是围桌,在火锅大家族中算是比较婉约的一脉;
上一期写到贵阳人家常的火锅,现制糍粑辣角,加入调味料,少着水,煮食各色荤素配菜,辣得畅快淋漓。煮一大锅白米饭配而食之,一个人起码多添半碗,吃完一头一脑毛毛汗。每至天寒阴雨连绵时,光是偶念及之,都会食指大动……
火锅人人都爱,但也有不屑一顾的如袁枚。其谈饮食之道的名著《随园食单》之“戒火锅”条即云:“冬日宴客,惯用火锅,对客喧腾,已属可厌;且各味之菜,有一定火候,宜文宜武,宜撤宜添,瞬息难差。今一例以火逼之,其味尚可问哉?”
袁子才是雅士,体会不了火锅这种平头老百姓的乐趣。南方城市,生活感比较强,俗而有味,正如火锅。贵阳也不例外,火锅文化特别发达,亲朋好友聚餐,火锅是首选。
常见的如辣子鸡火锅,这十几年来,风头最盛的当属息烽阳朗鸡,其实乃后起之秀。街头巷尾,好吃者多了去。大一点的菜场,例有一两家炒辣子鸡的摊位,炒法各有巧妙不同。
得打住了,再举下去,不知何时轮到主题上面,余者略为罗列其名可也:豆豉火锅、豆皮火锅、鸡哈豆腐火锅、豆米火锅、酸汤鱼火锅、乌江鱼火锅、白水鱼火锅、毛肚火锅、干锅牛羊肉火锅、羊蹄花火锅、猪脚火锅、火肥鱼火锅、青椒童子鸡火锅、清汤鹅火锅……还是那句话,举不胜举。
火锅是平民色彩特别浓郁的食法,贵阳人搞这种饮食调合之道,有一个极富特色而且极为简易的发明曰清水烫、麻辣烫。同事起兴聚餐,家里临时来客,都能在步行十分钟可达的范围内,轻轻松松找到一家。清汤锅、麻辣锅、酸汤锅,任君自择之,实在统一不了意见还可以要个鸳鸯锅,便能各得其所了。配菜论份要,但大多数穿在竹签签上,数签签算钱。
某一年的国庆长假连着中秋,号称史上最长“黄金周”,约了几家朋友到云南大理耍。其中一位家属老兄,跟大家都不大熟悉,加之经历各异,性格有别,彼此间始终找不到共同语言,以至于略显孤立,弄得他也怏怏不乐。
临返程前一天,他早早起床,逛到菜市场,买回两斤土猪肉小排、一大包新摘的杂菌和蔬菜,汽车旅馆老板借得厨房,熬了闷闷的一大锅汤底。当天晚上,几家人因陋就简,围了一大桌子,开吃火锅。
洗净的野生菌焖上十五分钟,揭开锅盖,香气扑面而来。这顿饭直吃得天地变色,日月无辉,都被这位仁兄脸上泛起的满足油光掩盖了下去。美食当道,满座皆欢,自不待言。
这,就是深锅文化的妙处,难怪有人说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再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