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美食和美景相伴,旅途和人生都难称完满,有机会的话,最好不要错过。在“逛吃贵州”的青绿山水、寻常巷陌,有一个看得见、遇得到、闻得着、吃得上的贵州等你来。
看到眼馋处,便是出发时。
十三年来,没遇到这样冷的冬天。
寒潮侵袭之下,气温接连几天在零度以下,叫人鼓不起出门的勇气。前几天有朋友自南方来,陡然感受到差不多二十度的温差,崩溃无比,哆哆嗦嗦地寒暄完毕,各自就座,围在电炉边,两杯热茶落肚,方才稍稍缓过来,一位老兄开口:“电炉是贵州人民的伟大发明。”
话说贵州人向来有烤火的传统,如今取暖方式多样,空调、暖气、油汀等等,不一而足,而烧煤的铁炉至少在城市里却早就退出历史舞台,但替代品立马应运而生,不少说家家户户,但电炉在贵州家庭里的拥有率着实不低。试想数九寒天,家人围坐,既能烤得暖洋洋的,甚至还可以煮火锅,还省却了敲煤生火封火之类的麻烦,说是“伟大发明”,不算过誉。
最近重读汪曾祺先生的著作,他有一首小诗自况,其中有句云:“我有一好处,平生不整人。写作颇勤快,人间送小温。……”先生大作家也,文章出炉,可谓人间带去温暖,这一句“人间送小温”,我反复诵之,余味无穷。闲来无事,忽然想起确有不少不起眼的小物件,符合这句诗的精神,譬如热水袋、棉手套、围脖、毛皮鞋、铁炉子什么的,还有一个不大为人所知且同样早就退出历史舞台的东西,叫做灰笼。
城市小孩,多不知灰笼为何物。我幼时在瓮安,对此熟悉有加,灰笼的确有个笼子,竹子编成,上面有把手,以瓦罐置其中,安放妥帖,大小刚刚好,严丝合缝。去木炭放进瓦罐,柴火引燃,外出即可借以取暖。上世纪八十年代,冬天去看电影,一多半人都拎着个灰笼,放在座位下面,烤手烤脚,等到电影开映,慢慢看进去,两只脚不知不觉搁在了灰笼上……几乎每一场电影,都有人不小心被灰笼烧坏鞋底,焦臭弥漫开来,某一处隐秘的角落里,传来惊呼声,甚至能看见明显的火光,立马有人拎起灰笼,冲出影院,灭火去也。
学生上课,冬天拎灰笼去,在瓮安是被学校所允许的。老师会反复提醒,注意别把脚放上去,当心火别烧太大,预防火灾。尽管如此,一个冬天下来,总有两三个同学还是会闯祸,好在往往火势未起,味道已至,基本上都能及时扑救,遭灾的,最多是裤脚和鞋底。
等到下课,操场上三三两两聚着不少同学,有些男生带点炫耀地开始单手抡风车一样甩起灰笼来,不过片刻,在风力的助势下,瓦罐里的木炭愈烧愈旺,也是冬日里的一景。当然偶也有悲剧发生,时不时就有同学大意,手一滑,灰笼飞将出去,摔得满地残骸,炭火涂地。只要没伤着人,大家都权当是一乐。
灰笼还有个特殊的乐趣,有调皮的孩子会偷偷带一把干包谷来学校,扔几粒到炭火里,包谷受热膨胀,发出清脆的噼啪声,惊扰到正在写板书的老师,侧耳倾听,揪出“元凶”,赶出教室罚站去。
干包谷爆出来的包谷花,其实并没什么吃头,真正喷香蓬松的,是以前每到季节就会如期出现的爆米花贩子,出现在单位宿舍大院里,所有的孩子都兴奋不已,在家长差遣下,纷纷大米、包谷和一小袋白糖,排起长队。大米或包谷放进爆筒中,等加热到一定程度,随着“嘭”的一声巨响,香气四溢,那真是记忆里最幸福的时刻之一。
爆米花
跟灰笼、铁炉子一样,那种老式爆米花如今也难得一见咯。要知道,一把热乎乎的米花或者包谷花吃进嘴,再寒冷的冬天,也能“人间送小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