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美食和美景相伴,旅途和人生都难称完满,有机会的话,最好不要错过。在“逛吃贵州”的青绿山水、寻常巷陌,有一个看得见、遇得到、闻得着、吃得上的贵州等你来。
看到眼馋处,便是出发时。
我小时候不喜欢的食物之一,是番薯,也就是贵州人所说的“饭薯”,“番”与“饭”读音相近,我的猜想是,或许是因为,在历史上的相当长一个时期内,甚至到了上世纪的七八十年代,把番薯掺在米饭里一起吃,并不少见,在一些贫困山区里,番薯占的比例甚至远远超过大米。
于是,久而久之,番薯变饭薯,也就非常合情合理了。
我有个同学,提到番薯就皱眉头,就是小时候吃怕了。
我也有关于番薯的童年记忆,犹记夏天气候炎热,妈妈偶尔也会熬一锅番薯粥,烙些饼子或者蒸一点花卷馒头,再加上一两个可口的凉菜,的确是消暑的绝妙滋味。
但有一点关于番薯的记忆,应该是我的同龄人或长辈们所共同,那就是,如今甜如蜜的番薯,其实过去并不多见,那时候种的番薯,味道都比较寡淡。
而在我的大学时代,开始有了美味的番薯。那就是烤红薯,是我跟几个同学爱吃的宵夜之一。
记得只要入冬以后,下了自修,一溜小跑匆匆赶到校门口,这时准会有一个烤红薯的摊子在暗夜里等候,一部自制的推车,上面放着大铁桶改造的炉子,摆着热气腾腾的红薯,散发出极其诱人的焦香。因为已经临近收摊,价钱可以减半,各自挑上一枚,包上废报纸,烫烫地握在手心,一路啃着回寝室,既可以饱腹,更可以驱除寒意。这枚甜蜜的红薯,是我至今难以忘记的少年往事。
番薯不光当饭吃,也能当菜吃。番薯叶以前是农村里拿来喂猪的,但是,如果有特别鲜嫩的,也可以炒来吃或者煮火锅,过去不值钱,这些年来,反倒变成了一个特色食物。
在贵州或者川渝一带,番薯还有一个非常美妙的吃法,就是在做粉蒸肉的时候,拿去皮切块的番薯垫底,经过高温的蒸煮,油脂和味道完全渗入其中,这时候,番薯甚至比肉还要好吃。
贵州有一些算得上是优质的番薯品种,比如紫云红薯,个头不大,黄皮红心,最佳的吃法是先煮熟,再进烤箱,又细腻又甜蜜,的确称得上是上品。
另外,还有都匀出产的板栗番薯,个头也不大,吃起来的确有些类似板栗的口感,但印象中稍微偏干,不算是我中意的滋味。
番薯是舶来品,贵州人厚道,对这个在历史上活人无数的外来食物充满感激之情。
有掌故为证,黄平县民国时期所修的地方志里就说,当地建有一所祠堂,上面题写了“番薯林公庙”五个字,以纪念把番薯从交趾(也就是越南)带来种植的吴川人林怀兰。
吴川是广东的一个县,可见,贵州番薯,多半是从这条线路输入。更难得的是,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几百年来还念念不忘。
话说现代人讲究身材管理,米饭面条成了避之不及的“精致碳水”,营养师和健身教练推荐的健康食物里,少不了玉米、番薯、土豆之类的杂粮,白领昂贵的轻食沙拉,也往往靠它们制造饱腹感。但往前推三四十年,这类食物常常叫做粗粮。番薯还是那个番薯,竟然就摇身一变金贵起来。
说它是“饭薯”,看来也很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