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文化老人 | 水利电力先驱许肇南

在现代贵州历史舞台上，有一批值得被我们熟记的文化人物，他们是录入了贵州反清斗争中第一个宣传新文化新思想的贵州辛亥革命先驱平刚，民国《贵州通志》的总编纂任可澄、杨恩元，中国建筑学奠基人之一的朱启钤，享誉全国的大书法家严寅亮、萧娴，著名出版家、作家、教育家谢六逸、马宗荣等。动静为大家选编了宋洪宪《贵州现代文化人物》一书中的篇目，讲述他们的主要履历，介绍他们在文化事业上的突出成绩。

水利电力先驱许肇南

许肇南，名先甲，号石枬，贵州省贵阳人。中国水利电力先行者，古文字学者。许肇南1886年12月12日出生，四岁丧父，由母亲谭氏抚育。许肇南稍长即入私塾启蒙，由于塾师的引导，他自小对古文字产生了浓厚兴趣。后考入成都高等学堂，开始受到西方先进自然科学和民主思想的影响。在四川读书期间，许肇南与卢师缔（孙中山任护法军政府大元帅时，卢为其属下军长）交友，倾向民主革命，并秘密参加了孙中山先生领导的中国同盟会。

1905年，19岁的许肇南东渡日本，立志学习“科学救国”的本领。1908年，许肇南从日本转赴美国伊利诺斯大学深造，为贵州省赴美留学第一人。1910年6月，许肇南回国报考公费留学生，与胡适等143名考生取得第二届清华公费生资格赴美继续学习。许肇南先入威斯康星大学攻读电机工程，学成后获该校学士学位及工程师职称，后又入哈佛大学攻读工业经济及经营管理专业。在哈佛大学即将毕业之际，许肇南曾到美国通用电器公司所属的斯坎奈克塔底工厂实习。该公司看中了他的才能，拟以重金聘请他为远东地区总买办，但被一心想着学成归国报效国家的许肇南婉言拒绝。

留美期间，许肇南被留学生们推举为“中国留美学生会会长”，又与杨铨、任鸿隽、胡敦复、胡明复等共同发起，在康奈尔大学成立了“中国科学社”及“中国工程师学会”。他在其中积极参与活动，在留学生中产生了广泛影响。

从哈佛毕业后，许肇南决意返国以实业报效国家。1914年8月14日，留美的胡适在当日日记中有如下记载：“许肇南（先甲）远道来访，连日倾谈极欢，肇南将回国，作诗送之……”在诗中，胡适表达了对许肇南决心归国报效国家的行动的钦佩，并结合连日来与许肇南关于改良中国社会的交谈写道：“愿集志力相夹辅，誓为宗国去陈腐。”“君归且先建旗鼓，他日归来隶君部。”其诗既表达了胡适自己的心迹，也表达了对许肇南的由衷赞许。同年10月23日，已回到祖国的许肇南给还在美国的胡适去信，信中写道：“目下帝制运动极形活动。中华民国早变官国，其必有皇帝，宜也。时局危险，当局亦岂不知之？然爱国之心不敌其做皇帝与封侯拜相之瘾，故演成现实怪状。自我观之，招牌换后，一二在朝贤者必皆退隐，剥极之时，内乱且生。然能复兴否，殊未可必，以有日本乘我之危也。又值均势打破之日，国命如何，正不忍言，在理，以吾国现在人心社会，若不亡国，亦非天理，吾人一息尚存，亦努力造因而已。欲扬眉吐气，为强国之民，吾辈曾元庶得享此幸福。某为此言，非持悲观主义。某以为中国较前实有进步，特造孽太久，揆因果相寻之理，不易解脱耳……”表达了许肇南忧国忧民的博大情怀。

许肇南回国后，恰逢北洋政府农桑总长张謇不满袁世凯公然复辟帝制的倒行逆施行径，愤然由北京南归江苏南京，准备以实业与教育事业救国。许肇南归国，使苦于无技术人才相助的张謇十分高兴。对于许肇南提出的创设河海工程专门学校的建议，张謇当即表示支持。随后张謇亲自出面向冀、鲁、苏、浙四省当局筹得银洋四万元，作为学校的开办费。校址设于南京城北丁家桥江苏省咨议局。1915年1月9日，许肇南被任命为校长。2月7日，学校分赴河北、山东、江苏、浙江四省招生。3月15日，河海工程专门学校正式在南京开学，分正科和特科，每班学生40人。

在河海工程专门学校办学期间，许肇南克服种种困难，苦心孤诣，辛勤操持。他在亲手制定的《设校旨趣》中这样写道：“夫教育之道，贵定方针，凡百设施，始有准的。”此校之立其教育方针有二：“一、注重学生身体之健康，以养成勤勉、耐劳之习惯。二、教授河海工程必须之学理技术，注重实地练习，以养成切实应用之知识。”对于受聘教员、就读学生，《设校旨趣》中都详细做出了明确要求。

在许肇南主持下，河海工程专门学校师资雄厚、教学严谨，学生学习目的明确，校风较当时一般学校为之一新。为我国培育了最早一批水利工程专家和电力人才，也使河海工程专门学校成为我国第一所完全由中国人创办的工科大学。

除了专业要求极高之外，河海工程专门学校十分注意学生综合素质的培养。如每周举行演讲会，演讲者可延请社会名流，也有本校各科教习。演讲主题包罗万象，绝不限于工程技术，诸如文学、哲学、音乐、美术、风俗都是其中的内容。这些演讲对学生影响很大，一方面开拓了眼界，活跃了思想，另一方面又学习了知识，训练了思维。学校创办之初没有中文教材，许肇南提出完全用外文教材，以济急需。该校先后采用英文教材达40余种，教师上课大都采用英文授课，“一时使国内工科高等学校采用外文教材成为风气”。学生在学习掌握科学技术的同时，外语水平也大大提升。这对于新文化新思想在学生中的传播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

许肇南严于律己，事事率先垂范。他常抱“持己则以奋勉笃实为归，待人则以仁民爱物为志，师徒一堂，相为诫勉”的态度，注重教育对象的全面发展，深受广大师生的尊重敬仰。许肇南在校期间，人事安稳，教师安心从教，学生努力学习，管理井井有条。后来，在水利局年终考评成绩时，许肇南因“精心擘划、校规学风均称整饬，毕业生成才甚多……”水利局呈请大总统比照简任官例给奖。这样，许肇南先后获得五等、四等、三等嘉禾勋章。

“五四”运动期间，南京学界及其他各界人士迅速响应。1919年5月7日，南京城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5月13日，南京地区成立了学界联合会，许肇南被公推为临时主席和参事长。在许肇南支持下，河海工程专门学校广大师生始终站在反帝爱国斗争的最前列。该校还涌现出如沈泽民、张闻天这样一些有重要影响的革命先驱人物。这同河海工程专门学校的办学氛围，同许肇南的教育、管理是分不开的。反动当局欲迫害学生，许肇南知道后通知学生隐蔽，保护了不少进步、革命学生。

在河海工程专门学校任校长期间，许肇南还兼任了南京下关电灯厂筹备厂长的职务。在他的领导和具体指导下，创建了我国第一座自行设计、自行施工的火力发电厂，为中国的电力工业事业开了先河。

1921年，许肇南辞去河海工程专门学校校长职务，出任鄱乐煤矿矿长。几年后，许肇南辗转到广州，任国立高等师范学校（中山大学前身）教授。此外许肇南又任广东省省长廖仲恺先生的秘书、宜昌海关监督署监督。1927年“四一二”政变和“七一五”政变爆发，新旧军阀开始了新的混战。许肇南对当局政治腐败深深地失望，他的“科学救国”理想在现实面前只能成为泡影。此后，许肇南辞去一切职务，基本上过着闭门隐居、潜心研究中国古文字学的生活。

1937年7月7日，抗日战争全面爆发，许肇南困居北平，因不满北平日寇统治，于1940年初来到上海，过着寓公的生活。抗日战争胜利后，许肇南目睹“水利工程人才之需要……而国立诸大学复员方亟，百废待举，犹未闻于此有特殊应急之措置”。拟“创办私立河海工程大学于南通，为国家育才之辅助”（见《私立河海工科大学缘起》）。后因战事又起，未能如愿。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许肇南谢绝了胡适邀请他同去台湾的好意，留在大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许肇南任上海文史馆馆员，除继续从事文字学、古文字学的研究外，还积极参加了征集上海百年史的史料工作，翻译了外国人编著的《上海史》一书部分篇章。许肇南于1960年12月26日病逝于上海，时年74岁。

许肇南还是民国初年柳亚子等进步文化人组织的进步文化团体“南社”的成员。柳亚子所编《南社社友姓氏录》载：“许肇南，字先甲，贵州贵阳人。入社书号为539。”

许肇南古文字学方面的著作有：《家学古获篇》77卷和《中庸平义探》《客敦》《古籀统系论》《梅闇古籀铭释读释略》《简鲟灵集——经篆轮证》《继志述事》《扎探古董》《馨宋寓斋读书漫志》《周铮释文》等。这些珍贵的精神财富，惜因战乱和其他原因未能公开出版，至今仍鲜为人知。

参考文献：

1、卢光勋：《许肇南》，《贵州地方志通讯》1991年第12期。

2、《中国电力工业的先驱许肇南》，《贵阳晚报》1986年4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