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美食和美景相伴,旅途和人生都难称完满,有机会的话,最好不要错过。在“逛吃贵州”的青绿山水、寻常巷陌,有一个看得见、遇得到、闻得着、吃得上的贵州等你来。
看到眼馋处,便是出发时。
我的旧同事白瑞雪女士,曾在她的微信公号“知食分子”里发表署名文章,题为《你们中国女人这么美,是因为吃大米吗》。其中,有一段文字提到鄙人——
米饭的工艺如此简单,与豆角或土豆同蒸,或者像韩国人那样加点配料放入石锅,就是豪华高配了。那年我和小同事沿长征路采访半月,深陷土豆焖饭之中无法自拔。偏偏那些小馆子存量不多,一路陪同的遇兄顿顿舍不得下筷,总将那珍贵一桶留与我们,展现了红军战友的大爱胸怀。那一幕至今历历,某夜于我梦里还原,而梦里的遇兄光顾着说客气话,迟迟不揭开土豆焖饭的盖子,竟活活把我气醒了。
文章截图
窃以为是表扬,毕竟,具体落到实践中,还是展现了舍己为人的阶级友谊,梦中的事,可怪不得我。
需要稍作解释,文中提到的土豆焖饭,是在遵义采访途中的发现,其实贵州各地都有这种吃法,严格地说,不叫焖饭而叫kong(注:第三声)饭。字我写不来,惭愧。常见的做法,是加油盐及洋芋、棒豆,连菜带饭,煮而食之,不需另点别的,随随便便就能吞下两三碗。
十几年前,记得龙洞堡有一家火锅店“罗肾肠”,顾名思义,老板姓罗,火锅的内容则以各种动物内脏为主,生意好到爆。几个朋友约好去觅食,居然枯坐个把小时也未见上菜,倒是不要钱的洋芋饭已经吃掉两大钵,等不耐烦了,拍拍肚子走人,没遇到任何阻拦,因点的菜一个未上,单也无从买起。生平跑单仅此一回,引为得意事,至今朋友们碰到,仍是谈资。
土豆焖饭
扯回到做梦,白女士讲的故事,让我想起大学时代的师兄小献,他至今在校园流传的段子是,某日,狠睡至中午,偶梦家乡之名小吃猪脚粉一大碗,正当垂涎之时,却被同室惊醒,推被而起,喟然长叹曰:“早知吃上一口亦好。”
同寝室的小查为此作诗嘲之,我到现在犹能默诵其后四句:“无奈诗内油频打,难止口中鸟乱飞;才捧家乡猪脚粉,雄鸡一唱梦魂归。”
所谓“鸟乱飞”者,盖典出《水浒》鲁智深语,“洒家嘴里都淡出鸟来”。
记得读杨绛散文《第一次下乡》,内中记录在干校时的妙事,“一次梦里,我推开一碟子两个荷包蛋,说‘不要吃。’醒来告诉女伴,她直埋怨我不吃。早饭时告诉了同桌的老先生,他们也同声怪我不吃,恨不得叫我端出来放在桌上呢!”
每想起小献,真觉得他的行止可为先贤的逸事补脚。
我的印象里,梦里的美味总是吃不到嘴,大概是很多人共有的经验,不知道弗洛伊德及其徒子徒孙有无理论可以解释。懒得查书,以免坐实了无趣。还是钱钟书先生通达,他在《围城》的“重印前记”里说,“我们对采摘不到的葡萄,不但想象它酸,也很可能想象它是分外的甜”。
不知白女士会不会读到这些文字,以我的了解,她多半不是被气醒,饿醒的可能性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