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馋处，便是出发时。

冲菜，贵阳人也喊作辣菜苔，窃以为名副其实，尽管先行用开水焯过，仍然残留一点点冲鼻子的味道，别致又刺激。

此物实在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家常食品，常见的做法有二。一是焯水后切碎，以筒筒辣椒炝炒，最好用猪油炒，加少许肉末，热腾腾上桌子，直接舀几大勺子拌着米饭吃，不用其他菜，满足感就极强。二是凉拌，也得先焯水，冲劲之外，还略存清苦，也很下饭。

冲菜的滋味，跟某一类朋友相似，有些小小的清高，甚至还有点小脾气，接触久了，觉得那些毛病都可视而不见，甚至还颇为欣赏他的独特个性。

类似有冲冲刺激滋味的食物，更有名的应该是芥末，最近十来年，随着“哈日”之风盛行，中国人也广泛接受。且不单是吃生鱼片、寿司时用来拌酱油蘸食，贵阳人有个发明，即以新鲜天麻切成极薄的片，也赶时髦取名为天麻刺身，蘸芥末酱油吃。

说起来，天麻是贵州特有的中药材，成熟后呈椭圆状，晒干极硬，切片炖汤，《本草汇言》说其效用：“主头风，头痛，头晕虚旋，癫痫强痉，四肢挛急，语言不顺，一切中风，风痰。”

老友小查，桐梓人，十几年前出差路过，提前联系了，但他当时在乡里工作，回趟县城不易。讲好在城边碰面，到了约定的时间，但见他搭乘一辆摩托车风尘仆仆赶到，满头满身都是灰，好容易喘息方定，才知道他老兄找同事帮忙，摩托车坐了好几个小时，可惜时间太赶，匆匆在路边聊了十来分钟，便各自上路。记得当时他工作的地方叫黄连乡，好像海拔颇高，出产的天麻品质极好，他居然半年前就开始找老乡搜罗，给我弄了好几斤来。拎在手中，的确沉甸甸。

扯远了，说回冲菜，印象中四川人也吃，好像还腌制食之。没有尝过，不知味道如何，想必不坏。贵州与巴渝接壤，历史上受到其文化的影响不小，尤其往遵义地区走，感觉更强烈，不仅口音接近，饮食也颇多相似之处，譬如爱用花椒，不知有没有跟四川一样的腌制冲菜做法，还望遵义的朋友为我解惑。

另据江西的朋友说，赣南也有冲菜，当地人叫做冲鼻菜。听他描述，基本上没有太大区别，做法是用芥菜芯晾干切段，以开水滗过，捂一晚即可炒食。

大体上，我猜想冲菜应该也属于芥菜类，与山葵、辣根同属十字花科，且同样都有某种辣味或者说是冲味，严格讲，还是冲味更准确，吃过的朋友都明白的。一口下去，那股子冲劲从口腔直抵鼻端，甚至会上扬到脑门，神经大概也会有所触动，于是一口接一口，停不下筷子。比起日本式芥末的霸道，冲菜其实相对温柔，轻轻地弄你一下，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外地朋友到贵阳来，不妨一试。

突然发现，某种程度上，冲菜跟贵阳人的性格好像还真的有一点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