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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静深度丨“村BA”狂欢之后,留下了什么?

动静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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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第14个全民健身日,也是贵州省第十一届运动会开幕的日子。体育无疑是近段时间让贵州出圈的话题,黔东南州台江县台盘村的“村BA”点燃了不少人的运动热情。狂欢过后网红球场是什么样?“村BA”能否成为一门生意?赛事落下帷幕后,动静记者再访台盘村。 

赛事过后的“村BA”场地依然是村民的“篮球圣地”

狂欢过后的“网红球场”

从凯里收费站下了高速,再行驶40多公里,记者到达台盘村的“网红球场”。8月3日凌晨,“美丽乡村”篮球联赛黔东南赛区半决赛刚刚在这里落下帷幕。

当天中午,烈日高悬,球场上只有村保洁员老曾沿着一级级台阶,清扫着球场上的垃圾。“从上午开始扫起,中午都没回家吃饭,就在这里买两个馒头。”老曾告诉记者,赛事这几天,他接下了篮球场的清洁工作,一天150元,打扫的时间集中在每天最热的时候,因为只有这个时段没有比赛。“明年我不干了,太累了。”老曾笑着说。

打扫球场的老曾

台盘村的“网红球场”由两个标准篮球场组成,一面临街,一面挨着村综治中心,另外两面则建有梯级看台。看台最高有21级台阶,顶上搭有一排临时遮阳棚,也是赛事期间的餐饮区。比赛已经结束,棚内只剩三五家小摊。在现场,赛事组织者和队员们在里面接受各家媒体的采访。“问的问题都差不多,重复说了很多遍。”熬夜打比赛,又面对媒体记者的轮番“轰炸”,队员们满脸疲惫。

今年,台盘村“六月六”篮球赛让“村BA”出圈,薛凯生是那场比赛的组织者之一。他告诉记者,“六月六”组织篮球赛是村里的传统,已经有无数年的历史了。每年这个时候,村里的青年人都会参与进来,筹办活动、维持秩序,“今年的组织者大概有七八十人”。

在村里,像薛凯生一样参与赛事组织工作的年轻人还有很多,不管是“六月六”还是“春节”,一些在外务工的年轻人甚至会特地请假回乡。

王再贵是台江县的一名辅警,比赛期间选择了每天“两头跑”,他负责“六月六”赛事最后三天的解说工作,每天下班以后,他都驱车赶回村里,“后面那两天我基本上都是在车上睡”。王再贵说,自己就是气氛组的组长,“在一些精彩瞬间,我要带领大家把气氛烘托起来,这样也能提高球员的兴奋度”。

赛事解说员王再贵

轻松幽默、又独具民族特色的解说风格,让王再贵收获了不少“粉丝”。“村BA”结束之后,王再贵开始做起了抖音直播,“就是让更多人知道我们这边的球赛,向网友分享我们这边人的生活状态。”

正在直播的王再贵

下午六点过,太阳渐渐西垂,在球场上,王再贵的直播间里,人逐渐多了起来。在台盘村,每到傍晚时分,篮球场上就异常热闹。少年组、青年组、中年组、老年组,四个篮筐下聚集了各个年龄段的村民,篮球已经深植于村民生活中。从跟着父辈、兄长打球,到自己上场冲锋,代代如斯。用王再贵的话说,“这个活动就是一种传承,年长的就要带着小辈们一起玩”。

“四五岁开始和父亲一起学篮球,我爸年轻的时候也挺厉害的,代表我们村里面去比赛,现在老了就打点养生球。”杨涛是今年的高考生,他如愿考上了沈阳化工大学。今年,杨涛不仅代表本村参赛,而且协助年长些的组织者维持赛场秩序。“沈阳化工大学是CUBA联赛二级。”杨涛说,去大学以后,他要参加CUBA(中国大学生篮球联赛)。

杨涛

“村BA”出圈:一次必然的“意外”

说起这次“村BA”走红网络,不得不提姚顺韦拍摄的一则视频。姚顺韦是贵州惠水人,作为一名职业摄影师,他入行已有九年时间。常年在贵州各地拍摄的他,对黔东南州“情有独钟”。“去了黔东南之后,就感觉特别不一样,有当地的特色,而且观众很热情。”摄影师姚顺韦连连感慨。说起这次“出圈”的篮球视频,姚顺韦告诉记者,他本人比较爱看篮球赛,也比较关注黔东南州的动态。

摄影师姚顺韦

现场的气氛把姚顺韦震撼到了,“看到那么多球迷观众,我就觉得拍下来会是当地的一个小热门,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火”。姚顺韦认为,这次视频的走红,可能是因为乡村运动火爆程度和热情超出大众的预期,“最重要的是当地球迷带动了这个地方,一个村里面的比赛,能够到达这种程度,大家可能觉得不可思议,有种反差。还有就是新媒体传播的力量。”在他看来,这样的赛事回归了体育本真,“发展乡村体育,我觉得村民自发组织的动力更有效,应该尽量少去干预”。

傍晚的“村BA”球场

被“村BA”吸引的,还有各地赶来的游客。在村里,记者偶遇了特地从贵阳赶来看球的游客吴建华。作为一名篮球爱好者,他说,疫情之下很少能在现场看到类似的篮球赛,“这边的球员打球比较野,我就喜欢看这种球赛”。

尽管“村BA”的火热带动了网络内外,但在村里人看来,这样的热闹场景其实是常态,甚至今年还不是最热闹的一年。村支书张寿双告诉记者,今年的赛事共有170多支队伍报名参赛,而在疫情前,参赛队伍比今年多了近一倍,“2018年的时候最多,有300多支队伍”。由于参赛的队伍太多,比赛往往要打到天亮,“组织比赛最难的,就是早上起得比较早,晚上收得比较晚”,赛事组织者薛凯生说。

赛事期间,参赛队伍多,观众更多。来得早的,可以顺利在看台上找到位置。来晚了的,也都“各显神通”。从五金店借梯子,在球场对面楼顶上观赛,总之能看到球场的地方,都有人。对观众而言,如此密集又高强度的比赛,值得他们彻夜守候。这盛况,堪比世界杯。“比赛的时候人太多,球迷们水都不敢多喝,就怕出去上厕所就挤不进来了。”张寿双打趣地说。球场附近一家副食店的老板说,这段时间,他们家的小店业绩惊人,“‘六月六’9天比赛,光是水都卖了三四百件,差不多上万块,存货都快卖光了”。

“村BA”能否成为一门生意?

“村BA”火了以后,球场太小、村容卫生等问题也逐渐浮现。“一些观众特地赶过来,但是挤不进球场就回去了。我们也想扩建球场,但是资金比较紧张。”薛凯生告诉记者。台盘村所处的黔东南州被誉为“百节之乡”。每逢节庆活动,村民都会自发筹钱,然而扩建球场不是一个小数目。“网红球场”的现有容纳量不足,加上防护设置有待健全,这些是组织者发愁又有些难以解决的问题。

同样在发愁的还有驻村第一书记张德。一直以来,张德没把比赛当作一个能盈利的项目,直到一次直播的出现。“今年有位主播来直播比赛,他直播间有近20万人观看,一个人他收的是6块,一场下来他挣不少。”

这次成功的商业经验启发了张德,于是他萌生了注册“村BA”商标的想法。“这样我们每年举办活动,都可以用这个商标,走品牌化的路子,授权出租广告摊位,联名做一些刺绣、银饰产品,有了一定的盈利,这样村民们就不用自己出钱了。”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也有人瞄准了这个商机,商标似乎被“抢注”了。“前天我和村支书到市监局去注册商标,但是没有注册成功,据说当天早上有家公司已经申请了。”张德遗憾地说,“很失落,后悔没再早点去。”

台盘村将“村BA”三个字刷在球场看台上

对于台盘村的遭遇,记者咨询了北京一家商标注册公司。对方表示,目前商标局官网尚未公示“村BA”商标的受理情况,台盘村依然可以提出申请。若该商标申请进入初审公告期,则可以直接向商标局提出异议。

一个靠自发组织、自筹资金延续无数年的乡村运动,在这个流量时代,像一头狂野的公牛闯进众人的视野,即便没有成熟的盈利模式,相信这场赛事依然会延续下去。然而,不得不思考的是,一场热闹过后,留给这里的还有些什么呢?或许过一些时日,变化可以被看到。

实习生罗双霞、 张丹丹对此文亦有贡献

记者

虞晨曦

编辑

龙菊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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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志

编审

王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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