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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莫说音乐丨因刚哥想起马哥

动静原创撰文:莫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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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们坐在一起聊着天,各自繁忙的工作使我很难有机会跟我的同事们坐下来放松地说说话、拉拉家常,说工作、说孩子、说家庭,说高兴的,也说不高兴的。放松嘛,就是不用端着不用装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坦诚和真诚是人与人之间,人与环境之间最可靠的交流融合方式,相互包容,相互接受。

刚哥是一个专业摄影师,大家七嘴八舌说到他的时候,都表达着同样一种感受,都说跟刚哥一起工作心里特别踏实,生活上的照顾自不必说,关键是一起外出采访,采集大量素材回来进行编辑的时候,刚哥往往会突破他自己的领域,给编者提供独特的观点和建议,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令人安心的摄影师刚哥

我离开编辑记者的岗位已经很多年了,在大家说到刚哥的时候,我是感同身受的,这使我想起一个人来。

在我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面对的工作内容是完全陌生的,它涉及到录音、涉及到写稿子、涉及到编稿子、涉及到播音、涉及到掌握大量素材后的编辑合成,所有的内容都是全新的,学校里,老师没有教过。

我想起的人是马哥,他是一名录音师,准确说他是一名野路子出身的录音师,没有经过科班培训。马哥是如何成为一名录音师的,他跟我说过,但是我已经忘记了,我只记得在我后来的工作中,最喜欢跟马哥搭档下乡采风,跟他一起下乡,工作会变得非常有趣好玩。那些年贵州的交通设施条件不好,路况崎岖危险,采风途中路遇塌方是常有的事,气候炎热时我们坐的车没有空调,男同事热得实在不行不行的时候会不顾体面光了膀子。采风是非常艰苦的,加上我是一条“贱命”,倘若自己开车,再远再崎岖再陡峭的山路都能轻松应对,倘若坐车就会稀里哗啦坐一路吐一路,扯起鸡脖子一样地把头伸出窗外呕吐,这种情况下,往往就指着马哥一路的笑话活着。

我和马哥搭档赴安顺采录安顺地戏,左为马哥

我们当年采风的时候,几乎还没有城镇化,乡下就是乡下的样子,山歌就是山歌的样子,土酒就是土酒的样子。到了目的地,少见外人的老乡是很惊奇也是很抵触的,我们会拿出些事先准备好的橡皮擦、练习本、糖果分发给孩子们。马哥开始把他的录音设备在村庄的小广场上或者是小块的平地上铺设开来,我那时候年轻,求知欲望强烈,马哥架设他的设备的时候,我就屁颠颠地跟着搬运一卷一卷的电缆线和轨数不多的外录设备。当马哥准备好他的家伙什的时候,把围观孩子们和妇女们的声音收纳进去再放出声来的时,会引起一声一声一阵一阵欢快的尖叫,老乡的抵触就会完全消失,这时候,我们就开始提要求了,这个妇女唱一段,那个老人说一段,还有老阿婆老阿公讲古老的传说。

马哥在架设他的录音话筒

赴德江采录傩堂戏

赴思南采录花灯

1994年初夏,我们到西江千户苗寨采风,那时候的千户苗寨不像现在经过了人工打造的不分昼夜的流光溢彩。当年我们去的时候,到了夜晚,整个寨子就是天然的静音录音棚,我们录下了一个苗族妇女的《哭嫁歌》,用苗语唱的,唱离家的哀愁,唱出嫁的喜悦,唱去往夫家的不安,唱日子的艰辛,唱未来的期盼,若不叫停,她可以唱几天几夜。我那时也就二十多岁,根本体会不出来高亢不失婉转的歌声里表达的百转千回的一辈子是有多么的不堪和多么的短暂。

阿婆唱完一声叹息:人呐,过哪匹坡,唱哪首歌。

录完这段已经是深夜了,伸手不见五指,不见五指的夜现在已经难觅了,马哥的工作还没完,他开始为当天的录音进行整理和标记,我的工作也没完,也要整理当天的日志,当日的工作不过夜,这是我们心照不宣的规矩,完了,我和驾驶员又跟着马哥盘整他的沉重设备装车准备回驻地。

回驻地的路上,天漆麻黑,师傅小心翼翼慢速行驶,突然,马哥叫停,昏昏沉沉的我被惊醒,马哥取出便携式录音机跳下车,他要录鸡肠小道边池塘里的蛙鸣,马哥说,“录下来,万一你回去编辑的时候需要加花呢!”我惊叹马哥捕捉声音的敏感,后来我们在合成那段《哭嫁歌》的时候,把这段蛙鸣叠加进歌里,空旷无垠的乡野里苗族女性悲怆的歌声像甩进苍穹般的高亢弧线一样,天地人合一了,这是我至今难忘的采风经历。

那时候的西江古朴原始,没有人工打造的不分昼夜的流光溢彩

在写这篇稿子的时候,我翻箱倒柜实在找不到这段苗族《哭嫁歌》的原始录音了,但它存在于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那就听听这首苗族《飞歌》吧,崔文玉编配,苗族歌唱家阿桑演唱。

飞歌

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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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听音频↑↑↑

我们每一次结伴采风,马哥都会有跳出我视野的东西给我,或是声音的,或是编辑手段的,很多时候都会给我极大的启发和灵感。野路子出生的马哥是在工作实践中积累沉淀了一身的武艺,身边的人总是值得学习的。我自信地猜想,马哥也是挺愿意跟我搭档的,因为每次出行我都会帮着他干些力所能及的体力活,加上那时候,我们不辞辛劳,真诚地潜心记录贵州的山野民俗,屡屡获奖,这是对沾满泥土的创作的褒奖。

不记得是哪一年了,马哥被评为当年的先进工作者在省委大礼堂领奖,他代表获奖者发表感言,印象里喜欢嘻嘻哈哈的马哥那天穿得极为庄重,雪白的衬衫搭了黑西装,他说了什么我不太记得全了,只记得他引用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保尔·柯察金说的一段话:“人最宝贵的就是生命,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回首往事,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我坐在台底下看见,马哥的眼睛都是发亮的。

2016年年底,据说马哥跳上跳下跑了十几个部门办完了退休手续来到我的办公室,他像“烂屁股”一样坐在我办公室里喋喋不休。马哥其实一点都不老,他日常的装扮搞得跟艺术家一样,还有点上海滩时髦小开的派头:头顶圆盘礼帽,身披休闲长款风衣,腿套细花格子港裤,脚蹬尖头欧版皮鞋,跟在讲台上领奖的马老师一点都不一样。总体来说嘛,我们就是经常搭伴下乡采风,老马负责录音,常在工作中提出建设性的意见和建议,有时候是一段配乐,有时候是一句解说词,跟他合作特有安全感,跟前面提到的刚哥一样一样的。

工作中生活里,老马挺幽默的,临要离开工作岗位了,他居然做了一件非常优雅的事儿,我记得那天他依依不舍离开我办公室后又折回来,送来一盆常青藤,绿油油的,他说办完退休手续后他将携他的桃子姐赴江苏老家陪伴老岳母。

马哥临退休前送我的他培植了好多年的常青藤,交到我手里不到一个月,因为不会打理就“嗝屁”了

如今,我很少看见马哥,偶有来台参加老年合唱团的排练,或者是台里有啥活动,马哥都会到我办公室来看看,依然像当年一样,烂屁股般坐着扯半天,扯的都是他和桃子姐如何像“孙子”一样照顾孙子孙女儿,好吧,亲爱的马哥马老师,祝你晚年幸福,身体健康。

哦,写到最后才想起说,马哥大名马小军,因刚哥而想起马哥的刚哥大名王玉刚,一个是录音师,一个是摄影师,工种不一样,但一辈接着一辈干,一茬接着一茬长的规律是不变的。

编辑

曾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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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审

陈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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