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饭人,干了这碗蛋炒饭
00:00 / -(第263夜|陪伴曲《蛋炒饭》)
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要在无数个地方,吃无数顿饭。让我们念念不忘的,不只是饭菜本身的味道,还有它饱含的记忆和我们曾经的感情。
我人生中进厨房学的第一道菜,就是蛋炒饭。
记不清是小学几年级,有次我妈不在家,很少下厨的爸爸去厨房给我做了蛋炒饭,晶莹剔透的白色米粒,金黄色的炒鸡蛋颗粒,加上翠绿色葱花的点缀,在油水的滋润下,真像庾澄庆唱的《蛋炒饭》一样,“米要粒粒分开,还要沾着蛋”,分外的鲜香诱人。
爸爸说,做饭讲究的就是一个“色香味俱全”,三者缺一,都不是真正的好饭。
吃饭不仅要填饱肚子,还要满足味觉和视觉的生理需求。而满怀喜悦的心情下厨,对食物充满敬意,做出来的饭菜才能吃到甜蜜的味道,吃的人也会吃出好心情。
我想,我这么爱吃,和我爸的早期教育也有关系吧。
后来,再吃其他人做的蛋炒饭,总觉得没有我爸做的好吃。不是卖相欠佳,就是味道口感欠佳。
那时还小,不懂每个人做饭,都有自己专属的味道,就像每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独特印记一样。当时只是单纯的认为,嗯,还是我爸最爱我,因为他做的蛋炒饭最香!
我拿这个问题问我爸,他总是得意的一笑,“当然了,你老爸我,最爱的当然是你了。”
我问“你能不能教我做这个蛋炒饭?这样以后你不在家了,我也能做出你的味道?”
就这样,我学到了人生中第一道菜。
现在看来,爸爸的做法是相当的偷懒。
不像别人炒饭,总是先把鸡蛋煎好再放米饭。爸爸是直接把冷米饭倒进锅里炒,炒到米饭发热开始膨胀时,把米饭往炒锅四周扒拉,形成一个空窝窝,然后倒油,烧热后直接把鸡蛋磕碎,倒进米饭中间的空窝窝里。然后快速的用铲子转圈,把鸡蛋打碎,趁着碎鸡蛋成型出色时,把米饭铲下来快速翻炒。临出锅时撒入一点点盐和切碎的葱花。关火再翻炒,这样热锅的余温把葱花的香味烘烤出来,颜色却依然青翠诱人。
神奇的是,这样炒出来的米饭,不干不硬不油腻,莹白松软的米粒间,还夹杂着靠近油边,煎的焦焦脆脆的饭粒,吃着很有嚼劲,口感非常好。
后来,我毕业后在当地工作了一年多,忍不住想去大城市见世面,于是提着一个行李箱,怀揣几百块钱就跑到了从小心心念念的大都市——上海。
到了之后,才发现大城市的房租贵得吓死人,生活成本也居高不下。不过,大都市也从不缺少就业机会,我很快就在一家小杂志社找到一份包食宿的工作。
但公司只管午饭,而且工资还不按时发放。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不用为房租发愁。一起工作的同事,纷纷开启省吃俭用、不乱花钱的省钱模式。生怕哪天就断炊或流浪街头了。
幸好老板虽然拖欠我们工资,每天的伙食费倒还按时供应。
可能做饭的阿姨,可怜我们几个不舍得吃早、晚饭的姑娘。每次午饭后,锅里总能剩下些没吃完的米饭,于是阿姨就把这些留给我们。
当时,领着微薄薪水的我们,就靠着这些米饭,就着冰箱里的鸡蛋,做成蛋炒饭当晚餐。
吃了几次同事的蛋炒饭后,我忍不住自告奋勇的抢下这个任务。一直公认厨艺最好而掌厨的同事C,全程担忧的站在我旁边指导,边看边感慨:“啊呀,你这手法这么生硬,做法和我们正常的流程完全不一样,这样子做出来的炒饭,能吃吗?这可是我们这些人的晚饭啊。”
但出锅后,她边吃边赞:“以后咱公司这厨神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我还吃过只放米饭和油的油干饭;
连油都没有放,直接把米饭放到锅里炒的炒干饭;
连炒都没有炒,直接倒酱油拌着白米饭的酱油拌饭;
连酱油都没有,直接倒白水泡着的水泡饭;
连水都没有泡的白米剩饭。
鸡蛋炒饭,是这些米饭做法中,最高级、最好吃的一款了。
如果能在这蛋炒饭出锅前,再加上点葱花做点缀,那更是精致、讲究的一餐饭了。
青春没钱的日子,一碗黄白分明的蛋炒饭,就是我的一顿大餐。
蛋炒饭,是我们生活中最常见、最不起眼的一道饭。就像是我们每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在一开始,热气腾腾的生活里满含激情的活着。一朝风云突变,人生发生变故,所有曾拥有的,都变成过眼云烟。
这多像是米饭,从被众多菜肴环绕的大主角位置,跌落成残羹剩饭里落魄的一员。
人们形容这种高开低走的情形,是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那么,跌入谷底该怎么办呢?
自怜自爱,并不能改变眼前的处境,不如索性拼上一拼。
反正已经退无可退,那每前进一步,不都是进步吗?
只有不放弃,尽自己全力,用心的打好手上的每一张牌,总能熬到重新洗牌的时候。
就像吃剩的白米饭,一开始是无人问津的冷饭,经过一系列的排列组合,最后不也重新定义,从干冷僵硬的剩米饭,到焕然一新的蛋炒饭,每种组合都是诱人的美食。
所以,不管是做饭,还是做人,只要用心,不放弃,打破传统的思维模式,总能重新开始。怕的,是还没开始,就已经放弃。
有时,好牌打烂没有关系,重新开始,把烂牌打出花来,才不算白活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