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ogon
打开

我看乡村振兴丨当过兵的老党员父亲总能教给我受用一生的东西

动静原创撰文:赵清山
1627526340

建军节将至,父亲的心情也愈发愉悦起来。按惯例,父亲每年都会被邀请参加村里的建军节座谈会之类的活动,会领些纪念品,虽然只是些杯子水壶啥的小东西,但父亲很是看重纪念品的意义,总小心珍藏着。

父亲也是个有着45年党龄的老党员,最骄傲的莫过于入了党。父亲总爱提起从前的日子,回忆那些峥嵘的苦日子和时代背景下国家波澜壮阔的建设岁月映射在边远乡村一个农民党员身上的点点滴滴,父亲脸庞上只有漫长的日子沉淀下的平静,但父亲回忆里那一帧帧的画面,总能在反复的聆听中震撼着我。

父亲珍藏的老照片

父亲出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只上到二年级,认识的字儿就那么一两箩筐。父亲上学时学费是8毛钱一个学期,家里拿不出多余的钱供父亲上学,唯一的办法便是自己编草鞋,换了钱再去交学费。父亲手快,一天能编3双,但做工不甚精巧,别人一双能卖1毛5分钱,父亲编的草鞋一双只能卖1毛钱,到了集上也鲜有人问询。

父亲编草鞋的手艺承于祖父,材料用的是稻草。收了稻子,便一根根地抽掉多余的枯叶,留下一两层包裹着稻穗杆的韧性好的叶子,再一小扎一小扎的捆好,用背篓背回家。用来编草鞋的稻草要储存在温度和湿度相宜的地方,太过干燥稻草会变得干脆易折断,太过潮湿则会发霉,长了些微白的菌毛后便不能用了。那时的农家人都会编草鞋,田里的稻草总是被干干净净地收回家,当成宝贝疙瘩存着。

二年级下学期还没开学,父亲便辍了学,父亲想继续上学,但有了些劳力的男子得为家里干农活,在没出过乡的农人心里,干农活才是正经事儿,比读书重要得多。父亲纵然心有千般的不甘,也只得扛起了锄头。

农人家的孩子大多早熟,父亲虽还未成年,但天生是个干农活的好手,一天10分的工分制下,父亲能拿7、8分,竟能当个成年劳动力用了,祖父自是高兴。但父亲性子倔强而又执拗,虽不敢违逆祖父的意志,心里却是不甘,总想着要做些改变。

父亲最初有了当兵的意愿是在1968年,那时,父亲16岁。像所有的热血青年一样,对于参军,父亲心中有着熊熊的火。父亲说,那时耳边听着的都是伟大领袖毛主席,还有解放军英勇无敌的故事。在这个偏僻的寨子,能当兵意味着无上的荣光,所以,去当兵成了那时父亲最强烈的信仰。但老派的祖父不这样认为,当兵毕竟得直面生死,相比荣光,祖父更希望父亲平安,也因此,即便父亲成了年,当兵之路也未能成行。

又继续抗争了三年,1972年年底,征兵入伍的通知到了公社和大队,父亲终于说服了祖父,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儿,圆了当兵的梦。过了政审和体检,便装了些干粮朝着县城的方向出发。

父亲说:“从公社到县里的路还没修通,得走路到城里集中后才能坐车。”

我问父亲:“爷和奶送你没?”

“送了,你奶哭得很,你爷倒是没哭,但我看到他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转……”

父亲所在的部队是有工程性质的野战部队,新兵连集训后不久便参加“抗美援老”的队伍到了老挝,主要任务是修路,其次是对空作战。提起那段岁月,父亲的眼里总是有着光,滔滔地说个没完。

父亲珍藏的老照片

我问父亲:“仗打赢了吗?”

“打赢了啊,还修好了路才回国的……”

1974年,父亲所在的部队回了国,驻扎昆明休养了一阵子,1975年又接到命令开赴四川广安修建防空洞。1976年7月28日,唐山大地震,父亲所在的部队接到救灾命令,坐了一天两夜的火车赶到了灾区。谈起那场灾难,父亲直直地望着远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声音愈发的低沉:“那是我见过最惨的场面……得珍惜现在的好日子啊!”

1977年4月,父亲退伍回了乡。我问父亲:“当兵这么久,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父亲脸上又挂上了淡淡的微笑,昂扬而又自豪地说:“最大的收获自然是入了党,第二个嘛,多识了好多字,还学会了走象棋……”

对父亲来说,一朝成了党员,那更是终生荣光的事情,父亲也总是把自己是党员的事儿挂在嘴边,逢着点什么事儿总是说“咱是党员,得带头!”母亲总调侃父亲是个急笨的愣头青,但父亲不以为然,也不曾改变,他总说:“党员嘛,要讲党性,不能落后的……”

许是对于自己没能好好读书存着遗憾,父亲把我们读书的事儿看得很重,尽管那时村里的人家总不让女孩好好读书,许多孩子小学毕了业便回家干起了农活,但父亲笃定了要让家里的孩子们都能好好读书。父亲对我们说:“不管男娃女娃,只要你们不放弃读书,砸锅卖铁也让你们读……”

18年前,大姐考上了大学,也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女孩。得知消息的那天,父亲正在烤烟地里修剪多余的烟芽,手上染着厚厚黑黑的烟油,大姐把通知书递到父亲面前时,父亲哈哈地大笑着一下子躺在了烟叶地里,压坏了三四株烤烟。大姐说:“父亲笑得眼睛里全是眼泪……”

但了解到大姐的大学第一个学期要近四千元的报名费,父亲便犯了难,把喂的两头猪换了钱,种的粮食也换了钱,烟叶还没到收购的时间,家里能换钱的物什都换了钱也还差五百多元,对于农家人来说,这是笔不小的数目。大姐的心情虽然落到了谷底,但对未来的迷茫和现实的无助,并没有过多地挂在脸上,甚至没有愁容。大姐越是若无其事,父亲越是愁容满面。

父亲本就倔强,当了兵入了党更是在骨子里有些傲气,求人的事儿总是不能干的。但为了能凑齐学费,父亲只得向寨里有些积蓄的人家低了头。当人家把钱递给父亲时,父亲紧紧地攥手里钱,有些激动地说:“我用党性保证,一定尽快还钱!”

回到了家,父亲像打了胜仗后凯旋一样,额头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开来,愁容也一下子消散了去。

我问父亲:“当时你这么讲话,人家是不是都被你唬到了,哪个会信你嘛!你咋不说卖了烤烟就还钱呢?”

“咱是党员嘛,党性对我们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主要是当时也没想到卖烤烟这个事儿,哈哈……”

卖了烟叶,父亲便急急地还了钱。

从1993年以来,父亲一直都是村里的村民小组长,乡里也想让父亲多做些事,但父亲没有应允。他说,自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没有文化做不了乡里的工作。但寨里的人家有些大小事总是会想着找父亲,不管是家里的争吵还是邻里间的矛盾,总要找父亲当中间人,去调解化解,父亲也总是有他的法子,让大家接受他的调解。

村里的人家办些红白喜事,也总请了父亲当个总管,长期以来,竟也成了村里约定俗成的事儿。

我对父亲说:“有啥诀窍,为啥人家总找你当管事?”

“你看咱们寨里,哪个的党龄有我的长?不找我找哪个呢……”

我笑道:“你这个经验不可复制嘛!”

提到自己的党龄,父亲总是抑制不住的骄傲。父亲说,咱是有信仰的人,我是一直坚定跟党走的。

看着父亲满是自豪的神情,我才发现,这个偏远小村寨的乡村治理,竟也走在了改革的前沿。父亲被聘为村里的“卫生监督员”后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言语里透着藏不住的欢喜。我知道,电话另一边父亲的脸上定是挂着孩子般纯真的笑。能继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父亲打心底高兴。

转眼间,父亲的头发已变得花白,两腮也越发的干瘪,略显消瘦的身形也有些佝偻,但军人经历在他心里烙下的印迹从未被抹去。

父亲敬军礼

父亲有每天看中央新闻联播的习惯,每一次周末回家,他总会跟我聊一聊时政新闻,总想把他知道的国家大事都给我讲一讲,我也总仔细地听着,不时地跟父亲议一议……

我始终敬着父亲,也一直学着父亲,这个老党员、老军人一直用他的一言一行教给我受用一生的东西……

编辑

曾璐

责编

苏畅

编审

陈薇

联系我们
贵州网络新闻联播
说点什么...
评论
点赞
分享

相关推荐

精选评论
最新评论
点击查看更多
已隐藏部分评论
还没评论,等你发言了哟~
0/200
取消
1 明日空中黔课课表已更新明日空中黔课课表已更新
2 明日空中黔课课表已更新明日空中黔课课表已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