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苏良挽起裤腿，跨过田埂
抄起锄头挖开出水口
不一会儿
水流慢慢浸透了一块块翻整好的土地
一旁的胡跃清架着相机
将一切记录下来
就是这样看似简单的内容
经网络平台播发
浏览量一周内就突破百万次
上千条弹幕“铺天盖地”
而类似这样的视频
在“华农兄弟”账号
已累计发出500多条
全网粉丝达千万
“华农兄弟”，并不是亲哥儿俩——
出镜的叫刘苏良，摄像的叫胡跃清
他们是全村老少口中的“兄弟”
也是一对“带头大哥”
村里的小孩也管他俩叫“兄弟”
他们的镜头下有一种“自在”
翻开“兄弟”的视频
其实大多是些简单恬淡的农村生活
有早春撒下一粒粒种子
盛夏在稻田里“抢种抢收”
秋日坐在谷堆上聊着丰收
冬天炉火里烤肉嗞嗞作响
……
华农兄弟的拍摄模式和风格
也“十分自然”：
几乎没有计划
今天是怎样过的就怎样拍
两人除了互相招呼一声“开始拍了”
刘苏良如何走位
开口会说什么
胡跃清都不管
就这样，华农兄弟的视频
从最开始只有几千人观看
到后来一个视频的单次播放量
涨到了十几万、几十万、上百万……
按照胡跃清的猜测
大抵是因为年轻的受众群体
从中看到了农村生活的自在——
这或许是城市里缺乏的
如今火了的“华农兄弟”
在赣南全南县古家营村
上到七八十岁的老人
下到学龄前儿童
见到他俩都会唤一声“兄弟”
而且从3年前开始
慕名来村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多
最远的有一位
从澳大利亚结束留学的“海归”
回国后第一站就来到古家营村
在村里小旅馆一住便是一个月
华农兄弟接待的客人身份各不相同
“来的人多了，名字记不清
索性都叫‘兄弟’”
刘苏良的回答质朴而豪爽
从“没出息的后生”到“带头大哥”
他们从卖全村到卖全县
别看哥俩现在“风生水起”
但是7年前
“兄弟”只是乡亲们眼里
“没出息”的后生
刘苏良初中毕业后，就辍学在家务农
成年后，和很多同龄人一样
也去外面的世界闯了闯
修过汽车、端过盘子、
当过司机、在工地搬过砖……
2016年，刘苏良回了老家
有了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不想再过
“一年只能回来一次”的日子
“抱着孩子
和老婆一起坐在门槛上看星星
总好过一个人呆呆地
看着城市里的红绿灯”
刘苏良（右一），拍摄者为胡跃清
同样厌倦了在外漂泊的生活
胡跃清也从沿海工厂回来了
那时，他是全南县南迳镇
第一个端着摄像机“拍来拍去”的人
2017年，胡跃清和刘苏良
两位曾经的初中同学
决定一起“拍拍看”
就这样，“华农兄弟”诞生了
而火了之后
他们并不在意之前乡亲们的看轻
反而，他们现在卖着全村的大米
还主动流转了村里最差的土地——
一百多亩高低不平的梯田
三分之二挂在山腰
三分之一靠近河滩
高处的灌溉水上不去
低处的每到汛期会被河水淹没……
“如果我们不带头种
那村里大把大把的耕地
都得撂荒了”
刘苏良的话里
俨然有了点“带头大哥”的范儿
后来，他俩商量请村委会出面
召集大家一起把地重新种起来
产出的稻米，他们负责卖
最近，“兄弟”又挂起了
“有机富硒大米”的牌子
今年全村种植的700多亩水稻
又多了“新卖点”
2020年初，受疫情影响
全南县大批农产品滞销
“兄弟家的脐橙熟了”
“我们去看看兄弟家的香菇”
“这就是兄弟家的野生蜂蜜”……
他们更是从卖全村走向卖全县
他们网络平台的商铺里
有全南7个乡镇的农产品
每一样都是赣南山区的土特产
更有“大哥”范儿的是
每年11月上旬
华农兄弟的车棚里
常常挤满了一头白发的老人
在赣南打包脐橙的青壮年
平均每月只有3000元左右收入
华农兄弟却给老人们
开出了近6000元的工资
“没有原因
只是觉得他们是最信得过的亲人”
胡跃清说
把脐橙运出去，在物流园打包
成本不是会更低吗？
“账不能这么算
乡亲们打包的箱子
至今没有一件在运输中破裂
这么算他们还给我们省了钱”
刘苏良说
在橙香四溢的时节
村里的老人们总是精神抖擞
华农兄弟的车棚里常常灯火通明
“永远扎根于农村”
不管是“兄弟”还是“带头大哥”
能人也有怯场的时候
3月初，刘苏良到南昌参加一个会议
每次会上，刘苏良的发言
几乎都是照本宣科一般
按他的话说
“离开村里极不自在
就像秧苗离开土地，轻飘飘”
但是最后他都会提一句
“感谢互联网
没有互联网
我们一定还过着单打独斗的生活”
“人做不擅长和不喜欢的事情
就不容易做好”
这是刘苏良的逻辑
离开烟火和土地
就失去了本真
有的“兄弟”发现了华农兄弟
这个“IP”背后巨大的能量
想把他们带离农村
他们也并非没有动心
甚至也曾去尝试
但发现离开了乡村的土地和烟火
就像失去了自己的本真
目前，刘苏良依然热衷于养殖
三年来，鸡鸭鹅牛羊
他全试养了一遍
还学会了给羊打疫苗
几乎成了半个兽医
村里人也在刘苏良的带动下
学会了养羊、养牛等
不大的小山村
村集体经济养殖产业越办越红火
村口牛棚在小山坡上
顺着手指向的地方
“兄弟”如数家珍般讲着——
今年过年后
哪一家的年轻人不走了
哪一家又多养了20只鸡
……
如今，华农兄弟仍在不断转型
但他们始终坚守一个原则：
“永远扎根于农村”
“兄弟”守护的乡村
宛如一颗剔透的钻石
每一个切面
都折射着时代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