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美食和美景相伴,旅途和人生都难称完满,有机会的话,最好不要错过。在“逛吃贵州”的青绿山水、寻常巷陌,有一个看得见、遇得到、闻得着、吃得上的贵州等你来。
看到眼馋处,便是出发时。
贵州人吃茭瓜,好像多半喜欢切片后用糟辣椒炒食。好吃是好吃的,但稍嫌味道略重,反倒掩盖了茭瓜自有的清甜。我自己有个应该是外婆教过的做法,极其简便易行,也即茭瓜剥净,改成滚刀块,开水汆过后,待其稍凉,上桌前淋上好酱油,滴几颗小磨香油,拌匀便可食。
去年九月,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在家里整整困了一个月。某天,邻居送来两包菜,说是团多了,跟我分享,里面就有好几支茭瓜,不敢多放,因稍微摆上几天,水分流失,吃起来就枯瘪而柴,所以当晚就凉拌了一大盘吃。
晚上突然发现,好几个微信群里,都在说小区送菜的事情,有人居然不识此物,我赶紧线上教学,说是茭瓜可炒,但建议清炒,又或者凉拌、油焖,绝对有所谓的“清丽”之姿。据反馈,大多数朋友图省事,试过凉拌做法,答复是,今后不妨经常吃。
这做法其实也很古早,清人薛宝辰《素食说略》有载:“菰俗名茭白,切拐刀块。以开水瀹过,加酱油、醋费,殊有水乡风味。切拐刀块,以高汤加盐,料酒煨之,亦清腴。切芡刀块,以油灼之,搭芡起锅,亦脆美。”
茭白,也即茭瓜,可算非常中国的蔬菜,古已有之。
明人朱橚著《救荒本草》,里面有“茭笋”一条说:“即菰根。本草有菰根,又名菰蒋草,江南人呼为茭草,俗又呼为茭白。生江东池泽、水中及岸际,今在处水泽边皆有之。苗高二三尺,叶似蔗荻;又似茅叶而长大阔厚。叶间撺葶,开花如苇,结实青子。根肥,剥取嫩白笋可啖,久根盘厚生菌音窘,细嫩,亦可啖,名菰菜。三年已上,心中生葶如藕,白软,中有黑脉,甚堪啖,名菰首。味甘,性大寒,无毒。”
朱橚又说,茭白也有荒年救饥的作用,要么就是采茭菰笋,“煠熟,油盐调食”。要么,还可以“采子舂为米,合粟煮粥食之,甚济饥”。
这就得稍稍展开说说了。
“菰”是茭白的古称,中国古人采集菰的种子,叫做“菰米”,又称“雕胡米”,是一种可以当粮食吃的植物。我年轻时读前人的诗句,每每见到,后来才搞清楚是这么个东西,比如,李白就说,“跪进雕胡饭,月光明素盘”;杜甫也写过“滑忆雕胡饭,香闻锦带羹”。足见在唐代还是个常见的食物。
甚至在更早的《楚辞·大招》里也讲到:“五谷六仞,设菰粱只。”庄重的祭祀场合,也用的着雕胡饭。不过,我却至今没有机会见过,多少有些好奇和遗憾。
说回茭白,英国美食作家邓扶霞在《鱼米之乡》一书里也讲到,说茭白“是一种水草的膨大茎,质地脆嫩,味道鲜美,在江南烹饪中被广泛使用,既作为蔬菜单炒,又可以在各种炒菜中提升脆嫩口感,增加颜色层次。在西方的中国超市有时可以买到茭白。它还有一个名字叫‘水竹’”。
“水竹”这名字也雅致,下次在家宴客,写菜单的时候,我得把凉拌茭瓜改成“新凉水竹”,这就一下子显得上档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