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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说夜郎丨贵州出土的这几件器物,是“簋”还是“鏂”?

动静原创撰文:龙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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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文物立足,以史料为盾,

虎视牂牁,鹰瞵万峰,解读历史。

铜簋,兴仁交乐6号墓出土

贵州兴仁交乐、赫章可乐和清镇的汉墓中,均出土了一种具有微敝口、弧深腹、圈足三个特征,并且两侧装饰铺首衔环耳的器物,发掘者将其命名为铜簋(guǐ)。兴仁交乐6号墓出土一件,高15厘米,口径22.5厘米,底径17.5厘米。赫章可乐8号墓出土三件,其一高12.8厘米,口径23厘米。其二高13.5厘米,口径23厘米,足径13厘米。其三尺寸类似。清镇18号墓同样出土一件,高13厘米,口径24厘米。从尺寸看,贵州汉墓出土的这几件铜簋大小相当,口径均为23厘米左右,高13厘米左右,器型一致。同时出土铜簋的这几座墓葬,墓主人都比较显赫,墓葬等级也比较高。

铜簋,赫章可乐8号墓出土

铜簋,清镇18号汉墓出土

关于“簋”,典籍记载很多。如《诗经》的“每食四簋”,又如《仪礼》的“宰夫设黍稷六簋”,再如《史记》《韩非子》记载的“饭于土簋”等等,作为商周时期重要的盛食器,簋主要盛放煮熟的黍、稷、稻、粱等粮食,古人簋中取食,如同我们今天使用饭钵吃饭。同时,铜簋又是青铜时代标志性的礼器之一。我们经常说的“九鼎八簋”,就是天子下葬,要使用九鼎配八簋的礼制,诸侯则是七鼎六簋,士大夫为五鼎四簋,元士为三鼎二簋,元士即低级别官员。《周易》载“二簋可用享”,意思是只要心诚,用两个簋简单的祭礼,哪怕感觉级别低些,但也可以接受。以上可知,古代青铜簋在祭祀、宴飨或作为墓主陪葬品时,通常以偶数的形式出现,因此《周礼》载:“鼎成序,簋成套”。现在问题来了,为什么贵州这几个墓葬出土的铜簋都是奇数呢?

我们以中原地区出土的经典商周时期青铜簋为例,与贵州出土的这几件铜簋进行对比,尽管器型相似,但还是略有差别。其一是大小,青铜簋口径多为20厘米以下,相对略小。贵州这几件平均为23厘米,相对略大。其二是青铜簋多为微鼓腹,贵州的则为腹部下弧。其三是青铜簋腹部两侧的兽耳较长,并附有长珥下垂,贵州的则均是铺首衔环耳。当然,不排除因地域和南北文化差异造成器型上的略有不同。但即便如此,也还需要解释时间的问题。青铜簋盛行于商周时期,春秋时期逐渐衰落,战国以后就比较少见了。而贵州出土铜簋的这几个墓葬全是汉墓,因此时间上也有疑点。那会不会是另一种情况,贵州出土的这几件本身就不是铜簋,而是另外一种器物,问题出在我们的定名上呢?

商周时期青铜簋

1963年,在长沙芙蓉的汤家岭,发掘出一座汉代的长方形竖穴土坑墓,墓主人叫张端君,是当时一位地位颇高的贵族或官员。其随葬器物大部分是生活实用具,在一些铜器上,还标记有墓主人身份的铭文,其中一件铭文为“张端君酒鏂(ōu)一”。此器通高12厘米。敝口圆唇,口径22.4厘米,口沿外侧刻一周棱线。腹部下弧,饰一圈凸弦纹。圈足,足径9.6厘米。腹部两侧装饰铺首衔环耳。这件酒鏂无论大小,还是器型,再或是整体的感觉和风格,与贵州出土的几件铜簋都极为相似。这样一比较,贵州出土的这几件器物也许真的叫“鏂”,只是我们错误的将其定名为“簋”。当然,并非只有贵州的认知如此,笔者查阅重庆三峡博物馆馆藏的一件同类型器物,高15厘米,口径25.2厘米,同样也命名为“汉代铜簋”。

酒鏂,长沙汤家岭张端君墓出土

汉代铜簋,三峡博物馆藏

根据张端君墓的铭文可知,鏂是当时的一种盛酒器。但在浩瀚的史料中,却没有发现这种酒器的存在,这也许就是发掘者们没有定名为“鏂”的原因。不过,与金字旁的“鏂”读音完全相同,却经常出现在典籍里的有一个字,即瓦字旁的“瓯(ōu)”。瓯也是一种古老的器物,《说文解字》释其为“小盆也”,换句话说,像一个碗。茶瓯就是茶碗,唐代以后专门用来喝茶。金瓯就是小金盆,曾经用来比喻国家山河的完整。据孙机《汉代物质文化资料图说》一书,瓯作为酒器,大瓯如盆,可以盛酒。小瓯如碗,可以饮酒。我们在宋代的一些诗词中,发现将“瓯”作为酒器的句子累见不鲜。如著名禅师释德洪的“馔客酒酣腮玉缬,预闻谈笑把空瓯”,又如衡州茶陵县丞王庭圭的“玉勒穿花回曲径,银槽泻酒注深瓯”,再如抗金名将李纲的“满酌瓷瓯当金盏,陶然便作酒中仙”等等。通过字形不难看出,铭文上的“鏂”,也许就是典籍里“瓯”的金属版,只是今天没有确凿证据而已。但从器型上我们可以假设,将贵州出土的这几件铜簋缩小一倍,去掉铺首衔环耳,确实非常像一个酒碗或茶碗。

铜簋,赫章可乐8号墓出土 ,铺首衔环耳位置较低

尽管“鏂”只现身器物铭文,未见诸典籍史料,但综合分析,贵州出土的这几件铜簋,笔者还是倾向定名为“鏂”。理由很简单,因为这几件器物与张端君墓出土的“酒鏂”实在太相似。此外,假如这几件器物确实是铜簋,则完全无法解释都是奇数的问题。还有一点需要注意,兴仁交乐6号、赫章可乐8号和清镇18号虽然同为汉墓,但可乐8号墓要早些。而8号墓出土的几件,腹两侧铺首衔环耳明显比兴仁和清镇出土的低一些。而交乐6号墓出土的,圈足又明显比可乐的外撇和更高。因此推测,随着时间推移,铺首衔环耳的位置有往上的趋势,而圈足也在逐渐外撇增高。最后,如果将“簋”改为“鏂”,对相关墓葬的研究分析也必须跟进,因为这不仅涉及器物的时代问题,并且前者属食器或礼器,后者属酒器,从本质上来说,是完全不同的。

铜簋线描图,兴仁交乐6号墓出土,圈足外撇较高

编辑

龙菊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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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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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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