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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中国近代史的贵州“学霸”之地,如何创造逆袭传奇?

黔西南广播电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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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8万余件藏品的贵州省博物馆,可谓珍宝荟萃,但最具人气的,却是一辆“豪华座驾”——东汉铜车马。提到铜车马这种秦汉时期的豪车,人们最先想到的往往是文博大省陕西的秦陵铜车马,可贵州省博的这件“镇馆之宝”,却是目前发现的最精美、最完整的汉代车马器!

它由车、马两部分组成,通体300多个构件,集结了浇铸、锻打、鎏金、扣合等顶流工艺。尤其铜马,低首翘尾,三足蹬地,一足腾空,似乎已卯足劲驰骋了2000多年。“整辆车”仅为实物1/3大小,兼具汉文化的大气磅礴与少数民族的浪漫灵动。


黔西南兴义万屯8号墓出土的铜车马,

现为贵州省博物馆镇馆之宝。

铜车马供图/贵州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特写摄影/周睿曦

更出乎意料的是,这件国宝的“诞生地”,并非人文底蕴深厚的贵阳、遵义,而是貌似偏远的兴义。在兴义所属的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下称黔西南),同款国宝已发现4件,考古发掘仍在持续……

这种“国宝级”的文物为何能批量出土?背后又有怎样的文化互动?黔西南,这片山重水复的秘境,还隐藏着多少鲜为人知的传奇?或许,牂牁江的粼粼波纹书写着答案。

1.黔西南,如何成为大汉遇见夜郎的窗口?

游走黔西南,每一次穿梭南北盘江水系上飞架的桥梁时,车窗外如黛峡谷镶嵌的一泓碧水,都在轻轻摇曳薄纱般的雾霭。朦朦胧胧的美,让人无法看清,又忍不住遥想两千多年前,这片大地上大汉遇见夜郎的历史传奇。

北盘江大峡谷,北盘江可能就是史书上的牂牁江。

摄影/姚咏

牂牁原意为拴船的木桩,后成江名、古国名。春秋时期,齐桓公提到的“牂牁”,即今贵州一带小国。战国时期,牂牁国灭,夜郎国崛起。西汉时,使臣唐蒙发现蜀地枸酱经牂牁江私运南越(今广东、广西一带),献计汉武帝:假道夜郎国,“浮船牂牁江”,攻伐南越。

黔西南地区秦汉时期历史沿革。制图/田东玉

这段《史记》里的记载,变成了作家马伯庸小说《食南之徒》的灵感。小说里,唐蒙一边深入夜郎腹地吃酸汤白条鱼,生拌折耳根,追觅美食“枸酱“的真相,一边勘察地理,最后修夜郎道,征讨南越,成功执行了这一历史上未能实现的奇袭计划。

“因为一种食物而被灭国,这大概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例”,这句小说后记里的感慨,背后却是汉代一位位张骞、唐蒙这样的探险家,踏山越水,开拓华夏地理认知的大历史。




如今黔西南天地间仍有许多宝藏去等待发现,

图为兴义市敬南镇沙锅寨蜂叠洞探洞现场。

摄影/四月初十

牂牁江到底是哪条江,历代说法不一,有南北盘江、红水河、乌江等。汉朝修通夜郎道,置犍为郡,夜郎依附为属国。平定南越后,汉朝增设牂牁郡,夜郎国境再度“缩水”。然而,由于史志语焉不详及关键文物阙如,夜郎国都在哪,学界仍争论不休。

不争的事实是,属于珠江水系南北盘江流域,毗邻乌江水系的黔西南,在秦汉时期,正是一处重要窗口,看见了大汉和夜郎的相遇,也在之后的千年岁月,见证了中原与西南的交融。

黔西南向来为西南的战略要地。

图为明代时修建的石基城遗址,

位于今兴仁市回龙镇平寨村。

位于兴义市中心的黔西南州博物馆,正在开放“夜郎的疑问”文物展。幽暗深沉的灯光,仿佛穿越时空的隧道。500多件(套)精挑细选的先秦及秦汉时期文物,勾勒出这片土地苍茫而辽远的前生。

除了东汉铜车马,兴仁交乐汉墓出土的抚琴俑,以随性洒脱的坐姿,彰显出刘邦般“箕踞而坐”的大汉风范;缀挂珍禽异兽图腾的摇钱树、连枝灯,似乎是三星堆文化缭绕不绝的余韵;安龙出土的西汉羊角钮钟,其造型与古老的广西花山岩画里的图样极其相似;石子大小的琥珀司南佩,鲜红如凝血,这件散发异域风情的琥珀饰品,让人难免猜想它漂洋过海、自南越溯流牂牁江的辗转旅程……


上图:连枝灯是典型的汉代青铜灯具,

这件连枝灯有着巴蜀文化的影响;

下图:满满东汉风格的琥珀司南佩。

摄影/陈伟红、吴学文

而发现于普安铜鼓山遗址的陶石范模,看上去“灰头土脑”,却反映出彼时非比寻常的生产能力。那里制造的无胡铜戈、一字格曲刃铜剑、V形銎口铜钺等兵器,甚至小到鱼钩,都曾广泛流通今贵州、云南、广西,乃至东南亚一带。

必须指出的是,数百公里之外的毕节市赫章可乐遗址曾出土过一件铜戈,与铜鼓山的戈范完全套合。铜鼓山会不会是“夜郎国兵工厂”呢?一切皆有可能。



上图:风格独特的扁圆茎空首无格铜剑;

下图:与图中这件管耳铜铃相似的文物

在云南、广西等地广泛出土,

体现了地方文化交融。

摄影/吴学文、陈伟红

其实,对于黔西南来说,夜郎国也好、牂牁国也好,未必有多么重要。重要的是,这片土地早已镌刻了多元文化的基因。当文物出土、遗存苏醒,黔西南真正闪耀的,是它作为文化交融枢纽的包容与开放。这,正是黔西南文明长卷的动人序章。

2.黔西南,朱元璋定西南的先锋“哨站”

秦汉时期的煌煌史诗逐渐远去,但作为西南屏障的黔西南,在之后千年依然不时迎来高光时刻。

这里在唐朝作为羁縻州,是南诏国东扩必争的前沿;宋太祖放弃袭取大理国后,又成大理国与部落共治之地。南宋时,州境分属罗殿、自杞等国,彝族先民控制黔西南一带,贩运大理马。兴义-安龙-册亨、兴义-望谟遂为贸易动脉,响彻马帮的铃声。

当年兴义万峰林下的交通要道,如今分布着众多村落。

摄影/焦潇翔

据宋人周去非《岭外代答》记载,马帮一来,“他货亦至”,市集贸易“麝香、胡羊、长鸣鸡、披毡、云南刀及诸药物”“锦缯、豹皮、文书及诸奇巧之物”。流传至今的布依族八音坐唱,正可能是此时由桂北传至黔西南落地生根。

册亨县陂鼐村八音坐唱。

摄影/陈伟红

自杞国贩马贸易持续一百多年,入元告终,黔西南的大部归属云南行省普安路(治今贵州盘县),由土司治理。因元朝开辟东西走向的“一线路”,即后来的湘黔滇驿道;加之海外贸易中心由广州移至泉州,黔西南丧失水陆运输优势,沦为黯淡的角落。不过,那时出现了因石斛丛生而得名的黄草坝,它就是兴义的昔称。

山地里的坝子是兴义市的“黄金地段”,

图为兴义市清水河镇雨补鲁村居民祈福祭祀仪式。

摄影/李燕林

重新激活它的人,是朱元璋。

从黔西南州博物馆前往景家屯,驱车不过20分钟。那里,喀斯特峰林镶嵌着一块巴掌大的盆地。水泥楼房与石头老屋掺杂的景家屯,就匍匐在盆地边缘。如果不是景家屯后山残存的600多年前工事,很难相信,这里曾为朱元璋调北征南、家国统一的史诗先声。

景家屯王家大院,

这里走出了王伯群等文化名人。

摄影/吴学文

明初,鉴于“元跨革囊”渡过金沙江,偷袭云南,消灭南宋的历史教训,朱元璋决意收复云南。筹谋良久,他派将领景双鼎从泗城州(今广西凌云)出兵,越过红水河、南盘江,攻取黔西南一带,兵锋直抵普安路、普定路(治今贵州安顺)。

战事稍靖,景双鼎率王玺等亲信移驻黄草坝南缘,开辟景家屯作为军事据点。并以此为中心,调遣士卒四处戍守、屯垦,利用坝子(山间平地)种植稻谷、储备粮草。于是,上、下五屯等屯堡相继兴建,深入布依族、苗族、彝族等民族村寨,呼应奥援。“云贵屯卫自此起矣”,标志着西南地区大规模屯垦戍边制度的开端。

景家屯的石头屋风格古朴大方。

摄影/吴学文

1381年,数十万明军分东、北两路奔袭云南。早有准备的景双鼎立即运送粮草北上,接应东路大军,完成朱元璋交付的战略任务。

平定云南后,黔西南增设安南卫(治今贵州晴隆)、安隆所(治今贵州安龙)等卫所及大量屯堡,构建军事体系,平叛维稳,拱护交通要道。成千上万的江淮移民随即迁入,带来先进的农耕技术、文教观念和商帮贸易,推动当地经济文化发展。

历经200余年的开发,黄草坝已然“田塍中辟,道路四达,人民颇集”。大旅行家徐霞客于此盘桓七日,流连万峰林“群山耸突,小石峰或朝或拱”的奇景,认为“黄草坝著名黔西”“钱赋之数首推黄草坝”“可建一县”。然而,直到清朝嘉庆年间,黄草坝始置兴义县,光阴已蹉跎一百六十载。

清嘉庆年间兴义置县后迎来迅猛发展。

鲁屯镇牌坊群见证了兴义文教的崛起。

摄影/=G

那个时候,徐霞客哪能想到,十四年后,即1652年,明朝廷竟播迁安隆所,并改其名为安龙府。这个朝廷就是崇祯皇帝自缢后,南方官员拥立的流亡政权,史称“南明”。

在安龙县城车水马龙的广东街,有贵州唯一保存完好的南明遗迹——明十八先生墓。步入正门,一面高大的牌坊上题“岿然千古”;一面低矮的牌坊后,凸起一座圆形石砌封丘,这就是南明吴贞毓等十八位忠臣的合葬墓。墓后,祠庙、亭阁、碑石,依山默立。安龙博物馆的展馆,亦为中国传统宫殿式仿古建筑。

安龙博物馆展馆为中国传统宫殿式仿古建筑,

是根据南明永历皇帝朱由榔移居安龙

建立陪都之史实复建。

摄影/吴学文

南明驻跸安龙府四年,外遭清军追剿、内受权臣掣肘,但永历皇帝竭力重振朝纲。除了提拔、重用十八先生,还创立国子监、翰林院、学宫、义学等文教机构,举办殿试、会试等科举考试。这些举措,促进了民族融合、文教勃兴,也为清朝黔西南“改土归流”,在安龙陆续设置南笼府、兴义府,以及文教发展奠定了基础。

安龙县明清时是黔西南的发展要地。

图为安龙招堤十里荷花。

摄影/尹刚

此后一百多年间,黔西南文教一路“逆袭”,小小的黄草坝更是后来居上,一跃成为贵州人文高地,比诸贵阳、遵义也毫不逊色。而这都是源于清末时,张之洞父亲张锳的“加油”壮举。

3.“加油”一词从黔西南出发

助力中国百年崛起
 

黔西南改土归流后,湖南、四川、两广等地大量移民迁徙,文教兴盛,雍正、乾隆年间,黔西南接连兴建南笼府试院、九峰书院、笔山书院等,涌现出范文安、李景英、景寿春等书香世族。当时书院的膏火费(指烧柴、点灯等)由知府俸银支出。但是,贫苦学子回家夜读,依旧面临灯油不足的窘境。

笔山书院历史文化陈列馆。

图/视觉中国

1841年,也就是第一次鸦片战争期间,张锳满怀忧愤,出任兴义知府。在张锳任上,每到午夜,两个差役走出兴义府府衙,提灯笼,挑油篓,沿街游走。见亮灯苦读人家,就驻足,高唱:“府台大人给相公添油啰!”加完油,补一句:“府台大人祝相公读书用功,获取功名。”如此“加油”,张锳“自费”坚持了十三载。“加油”一词,亦声名远扬。

改编自张锳“加油”事迹的黔剧《知府添灯油》。

摄影/陈伟红

加油声中,盏盏灯火,何尝不是黔西南夜空微茫的星斗。张锳时期,兴义府取得当地“旷古未有”的科考佳绩:举人20余名、贡生8名、进士2名。

张锳任上还整修驿道;加固已逾百年的水利设施招堤,并改造为文人雅集的“小西湖”;主编《兴义府志》,被梁启超誉为“清代府志中第一”;募资重建府试院,珠泉等多座书院……

安龙半山亭的张锳像。摄影/吴学文

他的儿子、晚清重臣张之洞,用毕生洋务实践回答父亲在招堤提出的时代之问:“携酒一壶到此间畅谈风月,极目千里问几辈能挽河山。”

鲜为人知的是,张之洞4岁即在兴义府生活、读书,直到15岁回乡应试离开。招堤旁边的金星山中,至今犹存摩崖一方,镌刻着他11岁那年撰写的《半山亭记》。

金星山摩崖石刻镌刻的张之洞《半山亭记》摄影/吴学文

就在张锳赴任兴义府的同一年,兴义县下五屯刘家第三子刘官礼呱呱坠地。起初,刘家并不显山露水。后来,贵州时局动荡。刘家凭借军功,趁势崛起,遂为地方豪强。

雄浑大气的刘氏庄园(永康堡)正门。摄影/胡云江

坐落于兴义下五屯的刘氏庄园,便是刘家四代人从晚清建到民国的永康堡。布满射击孔的高墙厚壁间,炮楼、马道、祠堂、督军府、督办府、家庙、法式楼房、花园……此起彼伏,迷宫般绵延5万平方米。与其他建筑比较,中南部的家庙雕饰无几。但对于刘家而言,这座祭祀孔子的四合院实乃坐标,标志着家族由武转文。刘官礼主持修建家庙后,把兵权移交给长子刘显世,当起兴义县教育总管。

刘氏庄园内有许多人文底蕴满满的石刻。摄影/胡云江

在他手中,几度兴废的笔山书院重焕生机、规模空前。院舍多达百十间,礼堂、讲堂、寝室、假山、鱼池一应俱全。重金聘请贵州大儒雷廷珍、一代通才姚华等进士、举人担任山长,设立高额奖学金,“广置时务书报及经史子集,以供涉猎,学风为之一变。”

科举废除后,刘官礼顺应潮流,率先将笔山书院改为兴义县立高等小学堂。从上海购入数千册参考书刊;从日本引进物理、化学仪器各一套,以及动植物、生理卫生标本挂图百余张,全面接轨近代教育。邻县和云南、广西学生慕名而至,盛极一时。

笔山书院旧址,这里走出了众多清末民初的风云人物。

摄影/魏浩然

及至清亡,兴义县立高等小学堂毕业生中,王伯群、何应钦等十几人留学日本,人数“居全省第二”;王文华等13人投考首期招生的贵州通省公立中学,包揽前十三名,轰动全省。正是他们,使得黔西南成为近现代贵州风云激荡的肇始之地。而笔山书院(含兴义县立高等小学堂)也与贵阳贵山书院、遵义湘川书院并称贵州三大书院。

群英荟萃的笔山书院。 

制图/张琪

黔西南此时涌现的人才,最突出者莫过于王文华、王伯群兄弟。王文华字电轮,25岁出任黔军总司令,在护国、护法运动中屡立功勋,被孙中山誉为“西南后起之秀”。

他的兄长王伯群,是中国民主革命先驱、政治家和教育家。1931年王伯群淡出政坛,走上“教育救国”之路,全身心投入自己七年前创办的大夏大学(今华东师范大学前身),将其打造为“东方哥伦比亚大学”。抗战期间,率领大夏大学从上海辗转西迁贵阳、赤水等地,办学九年。保存中国文脉的同时,为国家培养了大批人才。

位于贵阳的王伯群故居。摄影/吴学文

“一部贵州近代史,半部都是兴义人”。实际上,“加油”文化、笔山书院不仅是贵州近代史的源头之一,更是贵州教育发展的重要推动力。时至今日,黔西南教育水平仍稳居贵州前列,兴义的高考成绩连续在全省名列前茅。

如果说王伯群率领大夏大学西迁贵州是一次“文军长征”,令人难忘,那么黔西南“长征十日”,则令人热血沸腾。1935年4月,中央红军深入黔西南群山,迂回穿插,彻底甩开敌人的围追堵截。

为纪念中央红军长征经过安龙县而修建的安龙县烈士陵园。

图/视觉中国

而那一年,晴隆县郊,一条盘旋出24个S形弯道的公路开始修筑。它就是著名的“二十四道拐”公路,虽然全长只有4公里,垂直落差却超过250米。抗战时期,它成为中缅印战区交通大动脉之咽喉,无数南洋华侨青年驾驶卡车,冒着日军飞机的狂轰滥炸,将燃油、弹药、医疗器械等国际援华物资运往抗日前线。这条“中国抗战的生命线”,为抗战做出了巨大贡献,也见证了世界反法西斯同盟并肩战斗的光辉岁月。

晴隆县“二十四道拐”见证了

黔西南作为抗战大后方的重要地位。

供图/贵州省文化和旅游厅

如今,江山依旧如画,只是道路早已不再崎岖蜿蜒。即将开通的盘(州)兴(义)高铁在贵州高铁中桥梁、隧道占比最高,穿梭于峰林、峡谷,把黔西南拉进贵阳2小时高铁圈。而横跨北盘江的花江峡谷大桥,建成后将刷新世界第一高桥的纪录,把两岸原来1小时的车程压缩为2分钟。这一条条通衢大道,多么像一根根已经调好、绷紧的琴弦,正弹奏起今日黔西南激昂奋进的乐章!

花江峡谷大桥建设现场。

摄影/吴学文



来源:地道风物

编 辑:王明娅

责 编:王   军

编 审:张   翔


编辑

刘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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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宇

编审

王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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