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美食和美景相伴,旅途和人生都难称完满,有机会的话,最好不要错过。在“逛吃贵州”的青绿山水、寻常巷陌,有一个看得见、遇得到、闻得着、吃得上的贵州等你来。
看到眼馋处,便是出发时。
《红楼梦》里说荣国府里制作“茄鲞”,极尽奢华之能事,按照凤姐的描述,“把才下来的茄子,把皮刨了,只要净肉,切成碎钉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肉脯子合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豆腐干子、各色干果子,都切成钉儿,拿鸡汤煨干了,拿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磁罐子里,封严了;要吃的时候儿,拿出来,用炒的鸡瓜子一拌,就是了”。
记得少年时代读书,读到此节,也在脑补个中滋味,但仔细一想,如此做法,就算不用茄子,换成其他的什么别的东西,似乎也不违和,所谓“茄鲞”,完全可以和茄子无关。
普通老百姓吃茄子,玩不出这许多花样。
贵阳人最熟悉的,大概是烧茄子。以前在专栏里写过,说是“贵州人非常熟悉的柴火味,还有一个重要代表,那就是夏天常见于饭桌的凉拌烧茄子,说是茄子,其实不止茄子,还有西红柿和青辣椒,要点是事先在炭火上烤过,外皮略呈焦黑,待其稍凉后,细细剥掉,辣椒去籽,撕成长条,茄子同样撕条,西红柿捣碎,加酱油、醋、盐、葱花、大蒜等调料,拌匀即可。非常爽口而且下饭,残存的一点‘火气’,是这道凉菜的精髓所在,吃过的都知道”。
不过,安顺却有另外一道很别致的茄子菜,拿烧茄子煮牛肉,非常可口。记得第一次吃到,是在袁本良老师家里,主厨的是他的一位安顺学生李择红兄。
等菜上桌,择红兄特地介绍了一番,说是安顺独有的做法,但由于材料等等限制,今天烧得还不甚理想云云。
在安顺的不少朋友家,都遇到过这道菜,有时也未必非牛肉不可,以猪肉片取代,亦殊为不恶。大致来说,是道比较清爽的菜品,舀来拌饭尤佳。
大体来说,烧茄子往往适合重油,我自己对略偏甜口的红烧茄子一向有点偏爱。就算是更常见的炒茄子,油少了都不够味,所以现代人不免敬而远之,倒是贵州人的烧茄子显得健康。
其实,要想简单省事,蒸茄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蒸熟了放凉,就用筷子撕着蘸食,搭配上贵州的糊辣椒蘸水,既不失本味的鲜甜,又能下饭,绝对值得推荐。
其实,茄子不是中国本土的特产,传入中国,一般认为时在魏晋南北朝之间,汉代王褒的《僮约》里提到“别茄披葱”,但有学者说,此茄应不是我们认知的“茄”,字系借用而来。
唐代段成式的《酉阳杂俎》就说,“茄子茄字,本莲茎名,革遐反;今呼伽,未知所自。成式因就节下食有伽子数蒂,偶问工部员外郎张周封伽子故事,张云:‘一名落苏,事具《食疗本草》。’此误作《食疗本草》元出《拾遗本草》,成式记得隐侯《行园诗》云:‘寒瓜方卧垅,秋菰正满陂。紫茄纷烂漫,绿芋郁参差。’又一名‘昆仑瓜’。岭南茄子宿根成树,高五六尺,姚向曾为南选使亲见之”。
茄子也叫作落苏或昆仑瓜,杜宝的《大业拾遗录》里说:“隋炀帝改茄子为昆仑紫瓜。”既然冠以“昆仑”二字,显然是从西方传来。
最近还读到一本书,作者是个叫原田刚的日本人,文字很少,接近绘本,书名叫做《妈妈让我卖茄子》。
作者写到:“妈妈和爸爸是农民。他们种了好多好多的茄子。……我家的晚饭,饭桌上的菜总是黑乎乎的一片,摆的都是茄子。炖茄子,炒茄子,炸茄子……连早饭也是,茄子的大酱汤,还有腌茄子咸菜……”
到了十岁的时候,妈妈开始逼着原田刚上街卖茄子,开始的三天里,一个也卖不出去,但作者说,“我每天每天卖茄子,慢慢卖出了兴趣。也逐渐懂得了挣钱的辛苦和快乐”。
这个故事叫人泪目的地方是,十四岁时,妈妈因白血病去世,“在火葬场,妈妈的骨头只剩下那么一点点儿。舅舅说,妈妈吃了好几年厉害的药,连骨头都松了,烧了也剩不下来。妈妈得了那么重的病,可我去医院时,她总是冲着我笑。那个像鬼一样厉害,非得让我去卖茄子的妈妈到哪儿去啦???妈妈死后不久,爸爸告诉我说:‘你卖茄子的时候,妈妈一直坐在车里哭呐!’妈妈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就狠下心来,让我学习‘怎么活下去’”。
我觉得,这才是烟火人间的茄子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