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会消失，可是心情会变成永恒。”诗比历史更真实么？

撰文：汪文学
摘编：代丹妮
题图：AI

诗比历史更真实是谁说的？

“诗比历史更真实”，这句话是亚里士多德说的。

那我们要如何理解这句话呢？

一般认为，历史追求真实，诗以想象为手段。历史是真实，诗是幻想和象征。但是，“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在社会记忆理论视角下，历史是被建构的，历史的真实性就大打折扣。

古代作品，如《左传》，如《史记》，既是历史，也是文学。鲁迅先生说《史记》是“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既肯定其历史真实性，又称道其文学抒情性。这里，便涉及文学真实性和历史真实性问题。

蒋勋说：“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说过‘诗比历史更真实”，意思是说，历史是对客观事件的记录，诗是对心情的记录，在所有事件结束后留下情感的结语。事件会消失，可是心情会变成永恒。这也是为什么汉语诗作中描写心情的诗特别多的原因。”

蒋勋这段话，“事件会消失，可是心情会变成永恒”或能解释“汉语诗作中描写心情的诗特别多的原因”，但没有说清楚为何“诗比历史更真实”。

为什么说“诗比历史更真实”？

顾随以为，“思无邪”就是真、直、诚。“思无邪”是孔门诗法之大法，其中，“真”是孔门诗法之要义。

他说：诗中的真实才是真正的真实。所谓真实有两个意思，一为世俗之真实，一为诗之真实。而诗人所见是真正真实。

这段话信息量大，有灼见，要逐一说明。

第一，因为“只有诗人所见是真正真实”，所以“诗中真实才是真正的真实”，所以“诗比历史更真实”。这是顾随的结论。

第二，“诗法”必须真,“世法”有时不真。

正如鲁迅《野草·立论》所写，小儿弥月，说小孩将来会死这真话的人，得到了大家合力的痛打。而文人是表现性情的，必须真。诗人以不说强说、不笑强笑为苦。学文要助长真感情，才能有创作表现。

他区分真实为“世俗的真实”和“诗之真实”两类，换言之，即世法之真实和诗法之真实。诗法之真实是真正的真实，世法之真实不一定是真正的真实。

第三，世法之真实，由肉眼所见获得；诗法之真实，由心眼所见获得。肉眼所见，是浮浅的见，未见得深，未见得切，亦未见得真，如黑板上的字，一擦即去。此肉眼所见，是世法的见。诗法之见，是心眼所见。是真见，亦见得真。他说:“对物，要在物中看出其灵魂。”

第四，“花之实物若不人诗不能为真正真实”，即花之实物，通过心眼之见，按诗法入诗，才能呈现其真正的直实。换言之，诗中的花，比世俗的花或现实的花更真实。诗中的真实，才是最高的真实。

第五，肉眼之见，所见浮浅，所得是世俗之真实；心眼之见，所见切实，见到物的灵魂，所得是诗之真实。心眼是“诗眼”，诗是心眼之见。

顾随的结论是：只有诗人所见是真正的真实，诗中真实才是真正的真实，诗比历史更真实。

顾随三言两语，说清了亚里士多德的名言——诗比历史更真实。

作者介绍

更多精彩内容请点击图片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