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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不可说丨处暑得微凉,玉露金风处暑天

动静原创撰文:孙秀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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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静原创

今日处暑。处暑节气大约是二十四节气里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个了,古人很重七夕节,而处暑往往与七夕交织在一起,比如今年,昨天是七月七,大家过七夕节欢欢腾腾、热热闹闹,也就很容易把这个处暑节气忽视了。更何况有些年份,七夕与处暑是在同一天呢。

李鹤 摄

“暑”是指炎热、暑热、暑天,二十四节气里,“暑”节有三个,小暑、大暑、处暑。但这三个“暑”节并不是直接相连的,大暑与处暑之间还有个“立秋”。而这三个“暑”节加上立秋,又跟“热在三伏”的“三伏”是重合的,往往全程暑热。但物极必反,热极生凉,终于到了“处暑”,天气便明显转凉,让人很是有“处暑得微凉”“玉露金风处暑天”的爽快。这里,“处暑”的“处”字用其本意,表示“止,息”,在“处暑”语境里大致可理解为“停止”。东汉许慎《说文解字》里收录的“处”字写成“処”,释意为:“止也。人遇几而止。”也就是说,“処”字左偏旁是象形的“人”字,右边是“几”,表示“几案”,“処”字是个会意字,表示人正在倚靠着几案,故而有“止,息”之意。因此,“处暑”二字,本意就是表示暑热天气停止、停息。至于有说法认为“处暑”即“出暑”、“处暑”即“除暑”云云,把“处”与“出”和“除”划了等号,这多少有些想当然了。

敦煌文献《咏廿四气诗·处暑七月中》诗曰:

向来鹰祭鸟,渐觉白藏深。

叶下空惊吹,天高不见心。

气收禾黍熟,风静草虫吟。

缓酌樽中酒,容调膝上琴。

这首诗主要围绕处暑三候着笔,处暑三候是指“处暑之日鹰乃祭鸟,又五日天地始肃,又五日禾乃登”。本诗前六句与此“鹰乃祭鸟、天地始肃、禾乃登”处暑三候一一对应。首联里的“白藏”是秋季的代称,而处暑“鹰乃祭鸟”之说来自《逸周书·时训》:“处暑之日,鹰乃祭鸟。”《礼记·月令》亦有曰:“(孟秋之月)寒蝉鸣,鹰乃祭鸟。”孔颖达疏解云:“谓鹰欲食鸟之时,先杀鸟而不食,与人之祭祀相似。犹若供奉先神,不敢即食,故云示有先也。”

颔联对应“天地始肃”,“叶下空惊吹”是说秋风萧瑟天气凉,颇含肃杀之意,可以融通感受。诗句“天高不见心”,一方面是说秋高气爽的真实切身感受,另一方面则让人愈加感到生命个体的微小渺茫,以及对于自己人生命运、前途际遇的茫然无助……故而从诗情上把握,这“天高不见心”大致是说天高云淡、天地高远,而又深深隐含着文人士子内心里对于建功立业的热切渴望与期盼。

解读到这里,我忽然想到鲁迅的名作《秋夜》,也写到了这样“天高不见心”的意象、景象,其中那最最著名的“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就正是与这“奇怪而高的天空”争斗不息的勇士!“……有几枝还低亚着,护定他从打枣的竿梢所得的皮伤,而最直最长的几枝,却已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使天空闪闪地鬼䀹眼……鬼䀹眼的天空越加非常之蓝,不安了,仿佛想离去人间,避开枣树……而一无所有的干子,却仍然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一意要制他的死命,不管他各式各样地䀹着许多蛊惑的眼睛。”

唐代陆龟蒙《袭美见题郊居十首因次韵酬之以伸荣谢·其八》诗有云:“强起披衣坐,徐行处暑天。上阶来斗雀,移树去惊蝉。”诗题里的“袭美”是皮日休的字,诗题表明,好诗友皮日休到访陆龟蒙城郊居处,很是感慨,题诗十首,美意多多。于是陆龟蒙以“次韵”唱和的方式也写了十首五言律诗,以致谢忱,深表谢意。

北宋廖刚《王守生辰七月十四日》诗有曰:“月华浑似十分圆,玉露金风处暑天。”宋代吕本中《处暑》诗曰:

平时遇处暑,庭户有馀凉。

乙纪走南国,炎天非故乡。

寥寥秋尚远,杳杳夜光长。

尚可留连否?年丰粳稻香。

吕本中的身世,青年时期正逢“靖康之变”北宋灭亡,故而此诗才有“乙纪走南国,炎天非故乡”之语。由北入南后,弃国离家之悲痛时时袭来,却又无从言表,吕本中只有忧叹“寥寥秋尚远,杳杳夜光长”。而其“尚可留连否”之问,不动声色,淡淡平平,实则满含血泪,是恢复中原的历史时代之问。但最终稍可慰藉的还是“年丰粳稻香”,诗心里纵有千万思绪,只留待后人评说。

从这样的思想深度理解了吕本中《处暑》诗,再看看他的名作《满江红·东里先生》则会有更真切的感受。吕本中《满江红·东里先生》词曰:

东里先生,家何在?山阴溪曲。对一川平野,数间茅屋。昨夜冈头新雨过,门前流水清如玉。抱小桥、回合柳参天,摇新绿。

疏篱下,丛丛菊。虚檐外,萧萧竹。叹古今得失,是非荣辱。须信人生归去好,世间万事何时足。问此春、春酝酒何如?今朝熟。

因此,词作是在“写村居乐趣”,好像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但实则主旨还有远远的超越,沉郁凝重,感慨遥深。与吕本中的如此这般的诗词类似,辛弃疾的那些“村居”作品,往往也要这样理解才有可能算得上是辛弃疾的“知音”。

大家较为熟悉的“处暑”诗句还有“处暑无三日,新凉直万金”,出自南宋苏泂《长江二首·其二》。宋末元初仇远《处暑后风雨》诗云:

疾风驱急雨,残暑扫除空。

因识炎凉态,都来顷刻中。

纸窗嫌有隙,纨扇笑无功。

儿读《秋声赋》,令人忆醉翁。

诗作先是由秋风急雨一扫暑热,联想到顷刻之间的世态炎凉。再集中地表达对于秋风凉、秋凉的感受,又点明儿子正在诵读欧阳修的《秋声赋》,恰在这疾风急雨、风雨大作之时,让人无限追思醉翁欧阳修。显然,这“令人忆醉翁”是在思慕先贤,但更是在追忆欧阳修的时代,或更深痛的是在表达对于大宋王朝的感伤。

风流雨打风吹去,处暑时节,秋蝉长鸣堪听,抑扬顿挫,悠悠远远,自不必有“寒蝉凄切”之悲凉。明代伍堣《上东华咏蝉》诗曰:

蝉若与山深,深山不可寻。

鸣虽应以候,听亦岂无心?

日暮林中送,人间枕上吟。

岂惟处暑至,对此自沉沉。

蝉鸣也是物候,处暑听蝉,伍堣沉沉思索考问,有心哉!

且看那天高云淡,田里稻穗飘香,垄上一片秋色。正是处暑得微凉,玉露金风处暑天。

图片拍摄:邵小芮

编辑

刘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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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宇

编审

莫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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