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今一百多年前,光绪宣统年间,在中国南海发生了一件涉及领土领海的大事,牵头处理这件事情的广东要员之一叫王秉恩,此人与贵州有较深的因缘,故而值得说一说。
王秉恩,清末有名的藏书家、书法家,字息存,又作雪岑、雪澄、雪丞、雪城,号茶龛,四川华阳(今双流)人。同治年间中举。光绪元年入成都尊经书院。因父亲大挑分发贵州任施秉知县,便随父亲到了贵州,在贵阳生活了很长时间。曾与罗文彬合撰《平黔纪略》,协助罗重修阳明祠,两人时相过从,切磋学问,称得上莫逆。虽然罗文彬比王秉恩大几岁,又中过进士,但罗认为“雪澄学问大有日进之象”,“当力学以副之”。王秉恩后来被张之洞延揽入幕,成为张的核心幕僚之一。先后聘为广州广雅书局提调,湖北武备学堂总办,两湖书院总提调等,晚年多以古书、字画、金石换米度日。
王秉恩信札
回到本文开头说的那件大事,王秉恩的学识在处理这件事时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广东水师提督李准奉两广总督张人骏之命,巡阅南海。先到西沙群岛林岛(今永兴岛),鸣炮,升大清黄龙旗,并刻石立碑,书 “广东水师提督李准巡阅至此”。当李准乘伏波舰巡洋至东沙岛,远望有太阳旗飘扬时,大为惊讶,“以为此吾国之领海,何来日本之国旗,即下令定椗,乘舢板登岸”,看见有木牌竖在岸边,上面写着“西泽岛”,于是质问占据该岛的日本人西泽,何时侵占此岛。西泽说:“已有两年多了”。李准严词问道:“此乃我国之领海,何得私占?”西泽狡辩道:“此乃无主之岛,以其距台湾不远,以为属之台湾,不知为广东属地也。”李准巡阅一周,发现岛上有工厂三座,办公室一座,日式房屋二三十座,日本男女老少一百零一人,台湾工人三十三名,并有制淡水机器和轻便铁道,装有电话,还建有木码头,海面有小汽船一艘。李准一面派人监视,一面回省向两广总督张人骏禀报,请与日本人交涉,交还此岛。清廷外部索要海图为证,而航海所用海图为外人测绘,名此岛曰布那打士,不足为证。遍查中国旧有舆图各书及粤省通志,皆无此岛名。而且日本公使要求以二百年以前之图为证据。当时,王秉恩以候补直隶热河道身份任广东咨议局筹办处总办,博闻强识,理直气壮地说:“康熙间有高凉总兵陈伦炯著《海国闻见录》,就有此岛之名,且有东沙岛之图”。外部即据此图与日人交涉,日人理穷,只得交还此岛。事后,王秉恩在给梁鼎芬的信中写道:“今晨安帅(指张人骏,字安圃,故称安帅)传见,面告东沙日人已允退还。安帅所拟四条办法,均已遵办。一赔修大王庙;一赔偿渔船损失;一已运去肥料定纳中国税;一日人所修机器房屋,公估价值收回。以现在国势得此,甚为可喜。”
巡勘南海诸岛的伏波舰
1909年,清廷鉴于大东沙岛之覆辙,又风闻有外人在西沙岛经营,外部电请张人骏派员查勘,张人骏命令善后局关务处开设西沙筹备处,派王秉恩、李哲濬负责其事,即筹备前往西沙岛应行办理事宜,制定复勘西沙岛入手办法大纲十条,以及前往西沙岛应带各物,及应用各项器具,一一列出清单准备。然后仍派李准带员驾轮前往西沙群岛一一查勘摄影,命名诸岛,以军舰,物产,两广总督、李准及同行诸人之籍贯命名,每岛均命名刊字于珊瑚石上,建临时椰子树屋及桅杆,于岛上竖黄龙旗以为标记。
广东水师提督李准
一个月后,李准胜利返航,“将经过情形一一为安帅述之。安帅惊喜欲狂,以为从此我之海图,又增入此西沙十四岛也。”又将“所拾得奇异各物,陈列于厅肆中”,供大家参观。所经历各岛,都令海军测绘生绘成图,呈于海陆军部及军机处存案。并由王秉恩负责的善后局拨款,计办各岛种植垦辟渔业事项。李准所著《广东水师国防要塞图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于1980年1月30日发布的《中国对西沙群岛、南沙群岛的主权无可争辩》等文件内曾予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