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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吃贵州丨老派肠旺面馆里,免青、红重之类的“切口”,很可能是源自苏沪的传统

动静原创撰文:周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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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静原创

没有美食和美景相伴,旅途和人生都难称完满,有机会的话,最好不要错过。在“逛吃贵州”的青绿山水、寻常巷陌,有一个看得见、遇得到、闻得着、吃得上的贵州等你来。

看到眼馋处,便是出发时。

所谓传统,其实脆弱无比,有些东西,甚至都未必要得了二三十年,便已旧貌换新颜。但换个角度看,传统也很顽固,马甲虽新,骨子里还是老三样,大差不差,细看之下,终归不是水性杨花。

饮食的传统尤其如此,来来去去,就像走马灯。一方面,人的本性喜新厌旧,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在碰撞与融合中搅出新意思;另一方面,日积月累的微小变化,放在比较长的时间段里,层累的改变也很惊人。

比如贵阳人钟爱的肠旺面,我读民国时期陈恒安先生编撰的《贵阳市指南》,通篇只说“肠旺粉”,由是推测,大概煮的不是面条,至少主要不是吃面条,只是改变源于何时,已经无从查考。

如今贵阳街头的肠旺面馆,何止数百家,但还保留老传统的,凤毛麟角。比如,好些文章都提到,旧时的肠旺面馆有一套类似黑话的“切口”——免青,就是不要葱花,红重,是多放些红油,现在很难听到了。偶尔有老人提及,面馆伙计似乎完全无感,像是对牛弹琴。

一九八三年,苏州作家陆文夫写过一个中篇小说《美食家》,风靡一时。一上来,就描写主人公朱自治对清早一碗“头汤面”的执着,那段文字很有古早味、很有画面感——

如果是朱自冶向朱鸿兴的店堂里一坐,你就会听见那跑堂的喊出一连串的切口:“来哉,清炒虾仁一碗,要宽汤,重青,重浇要过桥,硬点!”

这些说辞,跟肠旺面馆的“切口”几乎一样,容我稍作解释。宽汤好理解,汤多一些嘛;重青是指多放青蒜叶子;重浇,说的是浇头要多,面要少一点;过桥,指浇头不能直接盖在面上,要放在另外的一只盘子里,吃的时候用筷子夹过来,好像是通过一顶石拱桥才跑到嘴里……

据说,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贵阳,有一家非常出名的餐饮馆子,叫做“大江苏”,就是江苏人所开,而且经营的面条点心,也带着那一方的味道。

当年读到《美食家》的这一段,我就一直有个怀疑,贵阳人吃肠旺面的“切口”,搞不好就是来自江苏面馆的影响。

最近又找到了一个新证据,陈存仁先生有一本回忆录《银元时代生活史》,里面也说到,民国时,上海小南门外,有一家唐正和面店,经营鱼面、肉面两种,但是名目繁多,客人要在叫面时预先说明:“拣瘦”,即是要瘦肉;“拣肥”,就是要肥肉;“去皮”,就是要除去一层肉皮;还有“轻面重浇”,或是“重面轻浇”,就是要多面或是多浇;还有一种叫做“减底”,也就是浇头多些,面尽少无妨。

此外,还有一种阳春面,也有许多名目,不要葱蒜,名为“免青”,要汤多的叫做“宽汤”,要吃不太软的面叫做“硬面”,有些客人叫一碗面,要鱼肉兼有,名为“红两鲜”。

陈存仁写到,客人吩咐定当之后,跑堂就大声叫喊起来,有时一碗面要连续叫出六七个名堂,如“大肉面一碗来哉,要轻面重浇、去皮拣瘦、宽汤、软面、免青”等,一连串名堂叫起来很是动听。

上海旧式的餐饮,也多受到苏州帮的影响,大概率的,这套喊法,也有类似的渊源,可惜资料不足,只能算是个不大离谱的猜测。

就是不知道,苏沪一带的老人,在贵阳听到这些“切口”时,会不会有亲切之感。

编辑

张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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