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天”是什么？你的脑中肯定会想到“天空”。那么，是蓝天白云还是阴云密布？是晴空万里还是飞沙走石？是阳光灿烂还是满天星斗……

如果和你说，“天”字的本义不是你想象中的“天空”，而是“大脑袋”，你是不是会发出如“我的天啊！”这样的感叹。

图1：“天”字甲骨文的两种写法

从甲骨文“天”字的两种写法来看​（见图1），“天”字就是一个人的形状，长了个大大的脑袋。再看看商朝的金文（见图2），就更像了。

图2：商朝“天”字的金文

其实，在古人的世界里，“天”用文字是不好描述的。天是什么？古人认为，天就是每个人大脑中的世界。不但甲骨文是这样，就是稍晚几百年的金文，“天”字也是一个长有大大脑袋的人形（见图3）。

图3：“天”字的金文写法

所以，相面好的会夸“天庭饱满”，二郎神的脑门正中长着“天眼”，《山海经》里的刑天是被砍掉脑袋的战神（“刑”就是砍掉，“天”就是脑袋）……当遇到不可思议或超出大脑想象范围之外的事时，人们常会一拍脑袋说，“我的天啊！”这个“天”就不是指的“天空”，而是你的“大脑袋”！

所以，甲骨文的“天”字本义，就是“大脑袋”！

图4：“天”字金文的后期写法

但是，为什么后来这个义项逐渐消失了呢？这是因为人变得越来越聪明，想得越来越多了！有许多许多的事物会超出人们的想象，一个大脑就不够用了。人们认为自己的想法总是会超越自己的身体之外，而这无穷的智慧肯定是来自不可知的另一个空间，需要“脑洞大开”，才能接受来自更大的“天”的智慧。所以，原本“封闭”状态的“大脑袋”就延展成了“平面”，相当于“接收天线”（见图4）。这样，脑袋以上的都是“天”！ 比如“天边、天际、天涯、天地、天空、天体、天亮、天黑、天上、天文、天象、天崩地裂、天高地厚、天涯海角、天罗地网”，这些词都是这个意思。

但是人和物都有高低大小之分，那“天”是按高个子的头来定，还是按矮个子的头来定呢？因此，又衍生出身体之外的空间都可以叫做“天”。这样，“天”的外延就开始增加了。

图5

东汉杨震在由荆州刺史调任东莱太守赴任途中，路经昌邑（今山东巨野县东南）。昌邑县令王密，是他在任荆州刺史时举“茂才”提拔起来的官员，听说杨震途经本地，为了报答杨震的恩情，特备黄金十斤，于白天谒见后，又乘更深夜静无人之机，将黄金送给杨震。杨震不但不接受，还批评他说：“我和你是故交，关系比较密切。我很了解你的为人，而你却不了解我的为人，这是为什么呢？” 王密说：“现在深夜无人知道。” 杨震说：“天知、地知、我知、你知，怎能说无人知道呢？” 受到谴责后，王密十分惭愧。杨震“暮夜却金”的事，影响很大，后人因此称杨震为“四知先生”。这里的“天”就不能理解为天空，而是指“上天、神”或者指身体以外的特有空间。

图6：汉代隶书《礼器碑》上“天”字的写法，把小篆弯曲的笔画取直了。

古时候，由于人们还没有理解透天空中风雨雷电等各种自然变化，总以为人类之外还受另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控制。所以，把这种神秘的力量归结为“上天”。天界居住着各类神仙，他们负责对人类的各种控制。所以，“天”又有了“主宰”的意思，比如“天兵、天将、天神、天使、天道、天意、天帝、天公、天王、天国、天堂、天机、天理、天怒人怨”等等。

隶书之后，尽管各种字体不断演变，写法也各有不同，但字形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一直到我们今天使用的简体字。

图7：“天”字字体的演变

再补充一点，《论语》中孔子说“五十而知天命”的“天命”，其实不是上天的命令，而是“人生最大的使命”的意思。所以，他率领众弟子周游列国，希望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