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村行走,只要你愿意,随处都可以拾起一些散落在乡野的文明,对乡民来说,那是他们随意撒落并不放在心上的日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不过是他们本能的作息,只有我们这种矫情做作的城里人才会把这些碎片拼接起来感叹抒怀我们早已经远离的这种自然的生存状态。我们把太多的时间用来结交朋友,我们把太多的精力用来思考人情,我们把太多的心思用来融入圈子,我们使用了太多的社交软件打理自己的吃喝拉撒睡,我们忘记了字要一个一个写,书要一本一本读,饭要一口一口吃,我们把知识的获取寄托于购买号称能够快速学成的课程,我们的日常囫囵吞食外卖的快餐,舍不得花时间给自己做一顿粗茶淡饭,慌慌张张的,嗯,就是慌得很,我也是。
心里慌乱没有主张的时候,放下欲望、放下竞争、放下攀比,把自己扔到田野乡村去捡拾那些生活在大山深处自然村落的人们的生活方式,聊以抚慰惊惊喳喳的忙乱。
在去往黔东南施秉县的黄古苗寨的那天,我们遇到了一双苗族夫妇正在手工染布,据说这种在家里纯手工染布的制作方式已经极为少见了,因为整个程序耗时太长、耗力太多、导致成本偏高已经很少使用了,现在基本是靠机器自动化来操作。
苗寨里特有的一种植物刺根藤熬制的水是染布的色源和主色调,厚重沉闷
刺根藤原液加入牛皮继续熬制增加染液的弹性和布匹的支撑度
婆姨双手浸染布料,女人的体温融进手工制成的布匹里的温暖和人味,是机器压制成型的布匹没有的
两口子的协作,再灌入自家种植的粮食酿制的米酒,杀毒的同时沁润着生活的滋味
棉花织成的布匹、刺根藤水、牛皮浆、米酒、人的温度高度凝结成的水汪汪的带有纹路的布料
趁着冬日的暖阳把布匹晾晒好,等待制作新衣裳。
婆姨展示上一次制作晾晒好的布料,成型缓慢,这种布料是缝制婚丧嫁娶婆姨们盛装出行的底布,高贵、温润、光亮、挺阔、结实,可以穿一辈子。
东西部协作,杭州市临安区负责对口帮扶这里,创造了一些前往临安工作的机会,由于不适应当地的生活环境,有些老乡便选择回到老家制作苗族特有的手工艺品,通过协作产销对接渠道将自己的产品销往外地获取报酬。机器成批生产的布匹价格较低,手工的这种布匹可以卖到每米600元左右,一方水土养一方勤于劳作之人。
忍不住再上一张闪着光芒的苗寨图
黄古苗寨盛产野生樱桃,我们去的时候过了季节,潘国校长热忱邀请来年四五月份果实成熟的时候再去,那时,满山满坡满眼的红彤彤。乡下的日子,有山有水就差不到哪去,没有樱桃的季节有稻田里的野生鱼,校长挽起裤腿就跳进自家稻田里撒网捞鱼,捞上来的鱼个头小的就再放回田里,大个的拿回家洗干净,肠肝肚肺都不用掏,架一口大铁锅在柴火上,舀几瓢门前屋后的山泉水,搁几片自家田里挖的姜和自己种植的辣椒酿制的酸海椒,再撒一小把盐,浓香扑鼻的鱼汤就飘满在屋里,校长妻子在家伺候老小,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居家的日子是那样安逸。
校长撒网捞鱼一气呵成,他是稻田的守望者,也是稻田里的舞者
稻田旁边的一条溪流,鸭子们无视尖叫捞鱼的我们,把头埋在翅膀里
石刻的路牌,粗心的人把地名刻成了错别字,贵科而非贵柯
煮熟的稻田鱼,酸辣也挡不住鱼本身的甜味
六十多岁的校长妈妈仍然在家里纺织手工棉布,苗族妈妈优雅的气质令我们自惭形秽
苗族小娃的帽子上刺绣着对娃娃的美好祝愿,有花、有鸟、有蝴蝶
鸡妈妈辛苦产下蛋后,不知道去哪里了
苗族人把历史刺在衣服上的泛着金光的盛装
去学校不想当班长却想当公主的苗族小女生(图片来自潘国校长)
每次去往黔东南都会拾到一些乡里人并不放在心上的碎片,它们跳跳跃跃,从一条溪流的源头顺着时间的长河漂流到现在,中间经历了多少险峻丛生,流过了多少湖泊湍流,经过岁月的荡涤洗刷,沉淀了今天的碎片化文明印迹,受到处于繁华浮躁的现代人的青睐,让这些来自人性本源的生下来、活下去的东西成为生活的底气,山是山来,水是水。
当我回想着记忆里的这些碎片时,脑海里满是黄古村的黄,满是金色太阳照耀的泛着金光的布匹,满是村头村尾在风中飞舞的枫香树的黄色枯叶,满是冬日已经来临的黄灿灿的阳光,满是养育着鱼儿的枯黄稻穗田,满是抬头仰望的想做漂亮公主的小女孩儿的脸庞,这些碎片果断幻化为加拿大两把吉他行走世界的兄弟乐团的《You Are My Sunsh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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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Are My Sunsh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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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对闪耀金色光芒的感知是相通的,黄色由红色和绿色相撞而成,给人轻松愉快,充满希望、充满温暖、充满活力的明明亮亮的大调的感觉,像熟透的柠檬,像母鸡诞下的鸡蛋的蛋黄,也像迎着太阳开放的向日葵。两兄弟由 Bob Moffatt和Clint Moffatt组成,他们在行走中创造音乐,在旅行中传播爱与希望,听,兄弟俩沙哑的嗓音反复在念:you are my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you make me happy when skies are gr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