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旮旮角角贵州史丨与建文皇帝有关?息烽鹿窝乡“盟誓碑”疑云

动静原创撰文: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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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息烽西望山西麓鹿窝乡三友村田埂堡坎中,嵌有一块状红砂石,表面略有凸凹不平,居中刻有“万古丛林”四字,左右上角分别刻有套着疑似火焰图案的“日”“月”二字,左下侧刻有“永乐五年正月盟誓”一行小字。这块石刻被称作“盟誓碑”。

1931年,时任息烽县县长桂百铸邀请曾任贵州省长的任可澄前往西望山游览考察,任可澄认为这是当年建文帝与跟随其出逃的大臣立誓的盟碑。他在《登西望山毘卢寺访碑记》中说:永乐五年,正老佛(指建文帝)易服出行西南各地。按这块碑来说,难道不是跟随逃亡诸人秘密集会于这里,共矢移山之志,指天发誓的誓词?又姑且托词以“万古丛林”,是逃避侦伺者之目,你看碑首“日”“月”合为明字,所以志也。有人说如果这是出自诸臣,应当如陶渊明写文章只落义熙年号,为什么以永乐为记。树碑而不落当时年号,容易使人产生怀疑,直书“永乐”,就和写“万古丛林”的本意一样;而且碑字绝非村俗所能写的,大概出自史彬、程济诸位大臣,也说不一定。

任可澄

桂百铸先生亦撰《盟誓碑跋一、跋二》,也认为“当与白云山建文事有关”,并进一步论述黔中高峰、白云诸名刹皆有建文遗迹,虽然论说者因见闻不同,传疑传信各执一词,但是建文托身僧侣是不能否定的。这块碑估计是当日君臣仓促逃亡,“窜于荒蔓煙草间,忍死须臾,籍图恢复,百无聊奈而出此者乎?其遇亦可悲矣”。

桂百铸

杨恩元先生在《由报恩寺至毗卢寺》诗中提出来两种猜想,一种是古代少数民族歃血为盟的标志;另一种亦是与建文帝有关:“快覩石刻字,完好支堰墙。永乐留盟誓,大书分两行。此地唐宋来,羁縻本蛮荒。蛮风重歃血,或与约三章。又疑建文逝,诸臣皆从亡。至今牂牁境,往往留余芳。深山互诅祝,悔迹称今王。誓词既无考,猜想空彷徨。”

三位乡贤还从笔迹角度进行了推论,认为不可能是一般人写的。任可澄说该碑“笔画苍秀,如出魏晋人”;桂百铸说“是刻笔画入古,清人不能伪”;杨恩元认为“字迹有魏碑风味”。

任可澄为清末民初贵州政界风云人物,主持续修《贵州通志》。桂百铸仕宦之余,诗书俱佳,尤精山水,曾任省文献征辑馆副馆长。新中国成立后曾任省文史研究馆副馆长。杨恩元与任可澄共倡修《贵州通志》,并主持总篡,后任贵州文献征辑馆馆长。三位都是饱学之士,书法亦佳,所以对西望山“盟誓碑”石刻的认定影响很大。

民间又流传另一种说法,说建文帝的忠实臣民有36姓南京人入黔追寻,他们与以毕节卫左千户所百户指挥赵德安等合议将三十六姓合为赵、谢二姓,作为明姓,各家自己记住原姓,作为暗姓,便于传宗通婚联姻。于是在西望山立碑盟誓;还有一种说法是三十六姓后来与当地龙(侬)家结盟认族,以石刻碑记为证,因此盟誓碑又为当时南京人合族联宗与龙(侬)家人结盟时所刻。前些年,这36姓家族后裔代表还郑重其事地聚集联谊,并列出了36个姓名。也有人认为“三十六姓合为谢赵二姓”隐入“侬家人”成为贵州白族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使人想起大理国主段氏(白族)联合三十七部(彝族)会盟立的“石城会盟碑”。

这些说法都有一个共同点,即都涉及建文帝,差别在于是跟随建文帝的大臣盟誓所刻还是追寻的臣民所刻。

关于建文帝在贵州的记述历来不绝于书,考证文章不少,所谓遗迹也不少,诸如广顺白云寺、平坝高峰山、关岭红崖天书、龙洞堡见龙洞、百花湖茶饭寨等等,其中让人觉得最接近传说的莫过于息烽这块“盟誓碑”了。建文帝流亡贵州的传说,一直无法以文献或实物证实。有人会说,如果能坐实这块碑的确是传说的那样,不是就证实建文帝在贵州了吗?

茶饭寨建文帝像

不过这并不容易。因为还有一种说法,与建文帝毫无关系。那就是疑系明初明教信徒所立。尤其是上部左右的“日”“月”二字,框以类似火焰的图案,确实容易使人联想起明教。明教又名摩尼教,是波斯人摩尼在公元三世纪中期创立的一个二元论宗教。唐朝初年,摩尼教沿着陆上丝绸之路传入中土。宋代,摩尼教被意译为“明教”,教义为“清净、光明、大力、智慧”八个字,成为下层人民和江湖人士对抗朝廷的斗争形式。有学者认为明教在中土发展过程中并未形成统一的教团,而是在各地产生若干互不统属的组织,有的称明教、有的称白莲教或弥勒教。在元末时期席卷全国的农民起义中,白莲教、弥勒教、明教等教会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加速了元朝的灭亡。

白莲教起义

洪武三年六月,朱元璋颁布“禁淫祠”诏书,规定“不许塑画天神地祗,及白莲社、明尊教、白云宗,巫觋、扶鸾、祷圣、书符、咒水诸术,并加禁止。”制定《大明律》十一《礼律》时,朱元璋又将明教、白莲教等列入“旁门左道”,规定“为首者绞,为从者各杖一百、流三千里”。与此同时,朱元璋还以明教名称与大明国号相同,用"上逼国号"作为罪名,厉禁明教。教众们为隐藏身份,有的改变称呼,有的改变组织活动形式,也有的转入地下活动,官方和民间都笼统地认为是白莲教。永乐四年九月,“湖广蕲州广济县妖僧守座聚男女,立白莲社,毁形断指,假神扇惑。事觉,官捕诛之”。在这样严酷的社会环境中,部分信徒秘密盟誓结社,隐匿于“万古丛林”,立碑为证,也不是不可能的。

看来,有关西望山“盟誓碑”的考证和争论还会继续,这是好事。是否会有“硬”证据出现,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息烽鹿窝乡三友村

编辑

曾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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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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