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文化老人 | 贵州新学教育先行者黄干夫

在现代贵州历史舞台上，有一批值得被我们熟记的文化人物，他们是录入了贵州反清斗争中第一个宣传新文化新思想的贵州革命先驱平刚，民国《贵州通志》的总编纂任可澄、杨恩元，中国建筑学奠基人之一的朱启钤，享誉全国的大书法家严寅亮、萧娴，著名出版家、作家、教育家谢六逸、马宗荣等。动静为大家选编了宋洪宪《贵州现代文化人物》一书中的篇目，讲述他们的主要履历，介绍他们在文化事业上的突出成绩。

贵州新学教育先行者黄干夫

谈到贵州的新学教育和早期科技推广，有一个时人家喻户晓的名字——黄干夫。他与同仁所创办的达德学堂是贵阳第一所新式学校，这里荟萃了民国初年贵阳乃至贵州教育界的精英，而学生中后来不少人成了推动贵州乃至中国社会进步的先进分子。无产阶级革命家王若飞就是该校毕业生。达德学校也是贵阳乃至贵州新学发展的策源地之一，是贵州现代教育史上必须大书特书的学校。

黄干夫，名禄贞，一字伯康，后号红岩山人。1871年9月4日，出生于贵州安顺幺铺。其父为盐业小贩，往来于大定（今大方）与安顺间，后举家定居安顺。母亲彭氏生二男一女，黄干夫为长兄，有弟、妹各一。妹黄固贞（王若飞同志的母亲），小弟黄齐生（著名教育家、民主战士）。父亲性情直率，不识字，做生意因缺少文化而常被刁钻的顾客欺骗，小亏不少吃。于是，他决定培养儿子读书，免下一代受不识字之苦。干夫幼年受业于外祖父王紫霑、族兄彭雨生。王紫霑是天主教徒，常从教堂法国传教士处借一些欧洲科技及蕴含教义的图书回来给干夫阅读，使其对数学、格致（物理、化学）均有一定的了解。干夫在两人教育下，既学到了传统文化的东西，又接触了西方先进文化。干夫幼时喜欢绘画，常画花鸟虫鱼，打下了一定的绘画基础。

1897年（光绪二十三年），天津严修督学黔中，下大力对贵阳学古书院进行改革，并更名为贵州经世学堂。改革之初，严修在全省范围内选拔优秀学生四十人入学。黄干夫以算学及格致之优长中选，成为经世学堂第一届学生。

入学后，黄干夫刻苦自勉，勤奋攻读，在严师益友的教育引导之下，获益良多。他对物理极为感兴趣，曾亲手绘制改进自行车图，在校内传为佳话。遗憾当时贵州乃至中国工业基础薄弱，加上黄干夫人微言轻，这张图纸只能束之高阁。黄干夫还亲手绘制世界地图，创制数学方面的正弦表，其钻研精神受到师友的称赞。其好学深思的优秀表现，引起了严修的重视。这位中国现代著名教育家在其《蟫香馆使黔日记》赞扬黄干夫：“普定黄生气平静与人无争，心思缜密，尝以己意造正弦表，绘自行车图，又以纸为地球。界画如法，其于格致之学、性犹近也。惜无名师为之前导，又无仪器图书以资其用，使久于京沪楚鄂之区，所造远矣。”可以想见，如果当时有良好的教学科研环境，黄干夫极有可能成为一位优秀的自然科学家。值得一提的是，经世学堂课程设置方面不仅教授传统的经史子集，还教授英语、天算、格致等西学。严修开设的资善堂书局，内有他从天津带来的全部书籍外，另大量的进购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方面的西学书籍，以及新派人士的著作和主编的报刊。这些图书资料及新知识，也深深影响了黄干夫。

严修任满离开贵州，经世学堂停办。黄干夫入蔡衡武先生创办的群明社工作。1901年，黄干夫约集凌秋鹗、贾一民、聂竹书、刘芷阳、余保书等人，组织了贵州第一个以研究、传播自然科学为职责的团体——算学馆，专门从事物理、数学研究。黄干夫自任主讲，在贵阳传播科学。1903年，在黄干夫的组织下，算学馆同仁扩大规模，成立了贵阳达德书社。他们订阅京沪等地进步报刊，互相传阅，交换心得，共同进步。

达德学校旧址

1904年，书社成员共同开办民立小学堂。次年，改民小为达德学堂，黄干夫被公推为堂长。“为改善社会振兴国家”，黄干夫和学堂另一主要负责人凌秋鹗把“智、仁、勇”作为达德学堂的校旨，把“好学”“力行”“知耻”，作为达德学堂校训，并以此对师生严格要求。后来随着办新式学校风气的兴起，达德学堂更名为达德学校。该校不仅是贵州开办最早的新式小学，而且也是第一个打破旧礼教束缚，敢于率先招收女生的学校。不仅如此，该校还率先聘请女教师上课，这在当时是要顶着保守势力的压力和攻击才可办到的。达德学校还提倡科学民主，主张女子不缠足，开贵州风气之先，成为贵阳反封建的一面旗帜。

1905年秋天，贵州选派留学生赴日本留学，黄干夫亦在被派遣之列。到东瀛后，他悉心考察日本教育。对于达德校务，黄干夫遥为主持，筹谋无所不至。临回国时，他倾囊购买图书仪器，亲自监运回达德学校。1907年，达德学校第一期学生毕业，举办游艺会，展出所购置图书仪器，分部陈列供人参观，贵阳全城为之轰动。当时著名的维新派官员李端棻在贵阳，亦前往参观，极力赞扬。李端棻对黄干夫说：“吾方以耄庆，何期喜见乡村之兴乎？”在黄干夫的努力下，达德日趋兴旺，到他离任时，已有男女学生五百余人，成为贵阳开课最全，影响最大的一所学校。

1908年，黄干夫被任命为提学使署学务公所实业科长，离开了达德学校。辛亥革命前夕，贵州有革命派组织自治学社与保守派组织宪政预备会两党之争，黄干夫与弟黄齐生会同蔡衡武奔走调解。1912年5月，唐继尧就任贵州都督，黄干夫被任命为贵州实业司司长。为了发展贵州实业，他举办了首次工艺品展览会、建农事实验场，成立商品陈列所和出版《贵州实业杂志》等。其创设之劝工局，实为职业学校，内设织布、金工、木工、陶工等科目。学生一边学习技术，一边参加生产。如纺织这一科，招女工共四十名，学习期限为二年，传授刺绣及纺织技术，工人学习期满，几乎都成为这一行业的拔尖人才。黄干夫此举对于活跃贵州经济、解放妇女起了积极的作用。

1914年秋，黄干夫就任贵州下游矿务局总办。黄干夫任职期间，对黔东南朱砂、水银、锑矿的开采贡献较大。此间，袁世凯企图复辟帝制，护国战争将兴，黄干夫与弟黄齐生，动员铜仁驻军反袁。护国战争兴起，黄干夫才由铜仁返回贵阳。

1917年春，黄干夫只身前往北京，段祺瑞授予他贵州省实业厅长职，贵州当权者拒而不纳。黄干夫只好滞留北京，在农桑部供职。后来贵州军阀混战，黔省局势动荡不安，黄干夫乃迁居北京。1919年，美国博士杜威来华讲学，黄干夫与其弟黄齐生与杜威讨论教育问题。在北京期间，黄干夫与同乡、同学姚华过从甚密，切磋画艺，搞了不少创作。干夫以较多时间与北京佛教界往来，参与慈善事业，志在救济贫苦儿童。1928年他到汉口与弟黄齐生团聚，尔后又移居沈阳。“九一八”事变前夕，沈阳风声日紧，黄干夫只得举家南下，在江浙一带打发光阴。1933年起，黄干夫居于江苏镇江，与当地文士十四人结成梦溪诗社。1935年1月24日，黄干夫中风不治，逝世于镇江，享年65岁，葬于镇江南关鹤林寺。黄干夫逝世后他的全部藏书均捐赠给达德学校。

黄干夫不仅是一位知名的教育家、实业家，还是一位以人物画享誉画坛的知名画家。他从小喜爱绘画，儿时就屡取母亲新作衣鞋花样模仿。年稍长，常画狗马鱼龙、剑戟花鸟、日月星辰于家中壁上。他在画艺上取得大进展，是在蛰居北京的数年间。作为同乡、同学兼好友的姚华，当时早已蜚声北京画坛。他不仅在生活上接济黄干夫，在绘画上更是毫无保留地介绍自己的经验体会，使黄干夫受益良多。他见黄干夫喜欢作人物画，便提供梁楷、贯休诸人作品供其观摩，并以汉唐造像给黄干夫以借鉴。姚华又介绍陈师曾、汤定之、王梦白诸画坛名流给黄干夫，使其眼界大开，见识大长。在姚华等人的大力帮助下，勤学苦练的黄干夫，其画艺水平进步就十分快了。1924年，黄干夫在北京所作的《挽车人物图》，已显示了他作为绘画艺术家的才情。黄干夫迁居江南后，多次游览名山古刹，萌发了创作佛教人物画的念头。他以极大的精力和毅力，于1934年完成了《白描五百罗汉像册》，又作《白描十六尊者像》，这些质量上乘的人物画，在我国人物画领域，产生了深远影响。

黄干夫的绘画以佛教人物为主，但也画山水及动物花草。著名绘画艺术家谢孝思认为黄干夫“山水揉南宗北派，笔墨沉着，构境清新，不滞三五格调”。谢孝思对他为沈荑斋所作的《溪山深秀图》十分推崇，认为它笔墨爽适，气势雄伟似戴文进；而景物丰富，布景成宜，直追北宋郭河阳、燕文贵诸大家，当是精进之作。

参考文献：

1、朱崇演：《达德学校创办人黄干夫》，载贵州近现代史研究会编《黔史一鳞》，2002年。

2、查继玺：《达德学校创办人黄干夫》，载《教育谈丛》，头大学出版社，2004年。

3、倪英才：《黄禄贞与自行车》，载《贵阳晚报》1986年3月18日。

4、陈训明：《近现代人物画家黄干夫》，载《贵州文史资料选辑》第46辑，199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