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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晚安·贵州》,贵州广播电视台融媒体中心主播戴贞健,将和你一起分享邹宁的文章——《那些冰镇的夏天》。
那些冰镇的夏天
邹宁(黯石)
贵阳的夏天清爽宜人,让其他火炉城市艳羡不已,可那是相对于外省外地,对于自己人来说,有时候夏天的某些日子还是会热到抓狂。伫立热血街头,让自己不至于被高温灼伤肠胃,最便捷的方法莫过于找一些冰镇的吃食。
上世纪90年代末期的夏天,花溪的大学校园内一片蝉声嘶吼,宿舍里没有空调,八个臭气熏天的青壮年男子济济一堂,加热着室温。到了夜里,轮流穿着裤衩到水房冲凉,一盆又一盆冰凉的水从头上淋下去,酣畅淋漓,带着古墓派冰凉的身体返回宿舍,垂下蚊帐躺下,可保前半夜的安睡。
白天的酷暑需要低温冰凉的美食才能将息,教师筒子楼里有一家一楼小铺贩卖冰镇绿豆汤,美绝一方。各色青壮年男女在他们家门前小院里,乘着凉吃着绿豆,引发无数搭讪和情缘。这家绿豆汤用料扎实,绿豆软烂富足冰凉爽口,汤汁浓郁胶着,糯口怡人。每天伫足品上一碗,恰似神仙。若是店家兴致高,还会偶尔做一些冰镇的酸梅汤限量发售,那酸梅汤甜而不腻、梅子丰盈肥美,现在回想起来仍是满口生津,脸上生出电视里冰镇饮料下肚后那些明星的过瘾表情。
后来大学大兴土木拆掉了路边那栋筒子楼,那家绿豆汤再也无迹可寻,成为记忆里的绝版。
花溪街头还有一家名气很大的清凉美食———小保冰浆,这家老店对门是名气更大的王记牛肉粉。每到夏天,小保家食客如织,带着爬满额头的汗珠纵身躲进店里,高温高热暂时抛到九霄云外。小保冰浆可根据冰沙里的水果分为若干口味,个人偏好西瓜味的,降温疗效很好。小保家爆得大名之后开了很多分店出来,让那些没法赶去总店的粉丝们就近找到觅处,可现在冰浆的容器却比我们读书的年代小了许多,一杯不足以过瘾。
工作后较少窜至花溪一带觅食,根据老饕指引,在市区找到一处位于神奇路兴隆巷口的清凉小店。店家主要经营龟苓膏、酸梅汤、绿豆冰粉等消暑良品。夏夜里,吃完兴关路夜市的红男绿女们过一条马路就能顺势杀过来,品一碗冰镇的美味甜品。
再穿越回上世纪八十年代,夏日炎炎中,唯有街头的冰果露机能够让我眼睛大亮,困倦全无。那些红红黄黄的神水装在通了电的玻璃缸饮料机里,低声哼哼着,缸体爬满了空气中冷却下来的小露珠,饱满后死抓住玻璃爬出一道道水印。从机子上的水龙头倒出来的甜水,一杯下去,可以一直冰透后颈根,昂着脖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这种夏日的冰镇晕厥至满街小孩成瘾,父母们只要上街就要躲开那些鲜艳机器把守的街口,以免又一张两毛钱不翼而飞。眼尖的我每次都能大老远发现目标,扯着脖子要喝冰果露,可老谋深算的爸妈,总是能想出各种破解方案让我望梅止渴。
童年的美味,大多都属于这种欲求而不可得,不能常常吃到喝到的才是人间极品。成人的世界亦是如此,正如被他们反复传颂的茅台酒、红塔山、大闸蟹、鲈鱼……当有一天可以随便吃喝到这些尤物之时,他们总觉得舌尖反馈不够强烈,全无原来向往时的那种味道了。一边暗自怀疑着产品的真伪,一边反复怀念原来的口舌刺激加以对比。
冰镇,按理不该归类为一种味道,但它真真实实地刺激了味蕾舌尖。本来司空见惯俗不可耐的豆子、杨梅、糖水,经过了冰镇的洗礼,一下子上升到神级美食,在夏日里搅合着冰凉爽透的液体,从口舌裹挟到颈根后脑、喉咙食道,直到胃里插播的一段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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