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文化老人 | 建筑史学者、茅台酒功臣乐嘉藻

在现代贵州历史舞台上，有一批值得被我们熟记的文化人物，他们是录入了贵州反清斗争中第一个宣传新文化新思想的贵州辛亥革命先驱平刚，民国《贵州通志》的总编纂任可澄、杨恩元，中国建筑学奠基人之一的朱启钤，享誉全国的大书法家严寅亮、萧娴，著名出版家、作家、教育家谢六逸、马宗荣等。动静为大家选编了宋洪宪《贵州现代文化人物》一书中的篇目，讲述他们的主要履历，介绍他们在文化事业上的突出成绩。

建筑史学者、茅台酒功臣乐嘉藻

这是一位有多方面贡献的人，其一是参加贵州辛亥革命，是为主要人物之一；二是创办贵州第一所新式公立示范学堂；三是在享誉世界的贵州茅台酒发展历程中，是不可或缺的大功臣；四是撰写了首部《中国建筑史》。这位值得历史记录的人，名叫乐嘉藻。

乐嘉藻（1867一1944年），字彩澄，又写作采丞、彩丞、采臣，一字孟潜。1867年诞生于贵州省镇远府黄平州（今黄平县）一户富裕的书香人家，后随父母移居省城贵阳。乐嘉藻幼入私馆启蒙，同时承父教而具坚实旧学功底。1893年（清光绪癸巳年）考中举人。1895年赴京会试，期间曾署名奏折直上光绪皇帝，内容为主张全盘学习西方科学教育，“其措辞之激烈，以至于军机处留中不发”。康有为、梁启超等人牵头发起“公车上书”，乐嘉藻名列上书人之一。嗣后，乐嘉藻以提倡新学为己任，赴日本考察办学情况，购置图书、标本、仪器等。1902年，乐嘉藻与于德楷、李端棻、李裕增等人在贵阳次南门外雪涯洞（今贵阳二十七中所在地）创办公立师范学堂，乐嘉藻任协理，实际上办学一应经费、教员、教务、图书设备，“除少数学费，概由乐嘉藻负担”，再如聘请学校教员等事，亦由他延聘。当时贵阳并无新学尤其是数算格致（物理、化学）方面的老师，乐嘉藻与学校总理于德楷商议，决定请学堂附近武备学堂的日籍教师就近兼课，计划可节省薪酬一半。于是他们前往武备学堂与日籍总教习商议，此人以日常事务过多，表示不能应聘。两人又深入该学堂日籍教员中，经耐心真诚的邀请，终有三人答应应聘。国文、历史科目则请张铭等人担任教员。学校后来招收了甲、乙两班，为贵州日渐勃起的新学教育培育了第一批本省师资。

1907年，主办贵州初级师范简易学堂。1909年秋，乐嘉藻被推选为贵州省教育总会会长、贵州首届咨议局议长。1911年，任贵州优初两级师范学堂堂长。武昌起义爆发后，乐嘉藻参与调停贵州自治学社、宪政预备会两党矛盾。11月2日，乐嘉藻与两党主要负责人张百麟、蔡岳、陈永锡、朱焯、周培艺、杨昌铭等“冒死入巡抚署”，劝告贵州巡抚沈瑜庆从众反正而未果。14日，陆军小学校、新军率先举事，沈瑜庆缴权，贵州独立。同日，大汉贵州军政府成立，乐嘉藻任枢密院枢密员，负责管理总务股事。后来乐嘉藻当选为中央参议院议员，准备出发之际，唐继尧率滇军入黔，颠覆贵州辛亥革命政权，乐嘉藻只得避祸出行。其间，乐嘉藻还撰写了《贵州党争事略》一书及《辛亥日记》，记录了贵州辛亥革命的具体情况。

1913年10月，乐嘉藻任直隶工商品陈列所所长。1915年，任直隶出品展览会编辑主任，筹组国产商品参加巴拿马万国博览会。归国后陆续任中央农商部主事、北平艺专教师等职。乐嘉藻60岁后潜心中国建筑史研究，出版《中国建筑史》三卷。抗日战争爆发后欲回贵州生活而未能成行，于1944年在北平逝世，享年77岁。

1915年，为庆祝巴拿马运河通航，世界商业组织在美国旧金山举办巴拿马万国博览会，征集各国重要商品参展，而乐嘉藻正是当时的直隶商品陈列所负责人兼征集中国商品赴展负责人。贵州成义、荣和两家烧坊选送来的茅台酒是参展商品之一，这种酒以圆形小口黄色陶瓷釉瓶包装，土气而菱小，包装实在毫不起眼。在博览会上，不知是工作人员或烧坊人员偶然或是故意为之，在人们川流不息的展览厅里，忽然一声响亮，茅台酒瓶被当众打碎，顿时酱香四溢。人们立时寻味盛赞，中国送展方立即邀请各国专家品评，茅台酒以其品质优异，获得专家高度认可，被评为世界名酒，获得奖章奖证，从此蜚声世界。而中国送展方的主要负责人就是乐嘉藻，时至今日，人们都认为乐嘉藻是让茅台酒走向世界的大功臣。

乐嘉藻从小就对中国建筑特别感兴趣，特别留心目力所及各种房子的特点，悉心收集古今中外建筑资料。日久年深，他悉心搜集各类资料，积累了颇有价值的“一堆文字资料”。在一些画册中看到欧洲的建筑物，“总是非常服气人家的精巧设计”。特别是在巴拿马世博会期间，中国馆的建筑图“潦草窳败”“时招人讥笑”的情况深深地刺激了他，“觉得中国建筑业的整理大业，时不我待”。这些条件和因素促成他在60岁前后开始编写《中国建筑史》。在当时既无有关中国建筑系统理论知识，又缺乏专门中国建筑史著作论文的情况下，他的工作难度可想而知。经过经年努力，乐嘉藻的《中国建筑史》三卷本于1934年出版问世。全书共为十八章，附录作者生平简介、图片资料。作为中国建筑史学的开山之作，本书至今仍为后学参阅。由于乐嘉藻并不长于治史，加上当时中国业界亦无前车之鉴，此著存在大缺陷也在所难免。中国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在《读乐嘉藻〈中国建筑史〉辟谬》一文中对该书存在的问题多所指正，或可作为今天人们读此书时的参考。但《中国建筑史》的若干观点，仍可供人们参考借鉴。如：

“中国建筑的巨大尺度，突出的形象，在立面占很大比重的屋顶，夸张的造型，浓重的色调……代表了中国建筑的秦汉风格。秦汉建筑奠定了中国建筑的理性主义基础。”

“气派宏伟，恢弘舒展，造型浑厚，轮廓参差，装饰华丽……代表了中国建筑的隋唐风格。隋唐建筑代表了中国建筑的浪漫主义情调。”

“规格方整的城市，生动活泼的街市面貌，大量出现的私家园林，臻于成熟的造园手法……代表了中国建筑的明清风格，盛清建筑继承了理性精神与浪漫情调。”

“雍容而大度，严谨而曲丽，自由而委婉，亲切而宜人……这就是中国建筑的精神。”

客观地说，这些观点，有利于我们了解什么是中国建筑，中国建筑的精粹又是什么，以及中国建筑的未来走向——现代化中如何保存中国传统建筑的精华并实现中国建筑的现代化。

其次，该书保存了不少珍贵的建筑史料，为后来的中国建筑史研究者提供帮助。乐嘉藻在《中国建筑史》序中说，作此书前已感到“精力衰减，屡做屡辍”“精力一天不如一天，而这事又实在无法请人帮忙完成”。故而自己只得拖着病躯，坚持把书稿完成。人们不应苛求那个时代、那种条件下的乐嘉藻，仅他勉力完成《中国建筑史》的这种精神，就足以为后人所敬重。

参考文献：

1、贵州省档案馆、贵州省政协文史与学习委员会：《辛亥贵州记忆——档案文献辑录》，贵州人民出版社，2012年。

2、金琦彦：《清末贵阳师范学堂成立和解散经过——兼忆乐嘉藻先生》，载《贵州文史资料选辑》第17辑，1984年。

3、忍庐：《辛亥革命在贵阳》，载贵州社会科学院编《贵州辛亥革命》，贵州人民出版社，1981年。

4、肖子友：《贵州自治学社和宪政会的斗争》，载《贵州文史资料》第1辑，198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