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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不可说丨流光又值大寒时,大寒节候正寒增

动静原创撰文:孙秀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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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大寒,正好一年。”癸卯年的大寒节气即将在腊月初十到来,即2024年1月20日,星期六。“大寒年年有,不在三九在四九。”大寒时节,往往会冰天雪地、天寒地冻,呈现一派严冬景象。

明代吴与弼《卦口·其一》诗曰:

流光又值大寒时,清夜闲吟卦口诗。

薄暮江头疏雨歇,云开莫怪月来迟。

这首诗题目里的“卦口”,或当指向南京长江八卦洲。诗写大寒时节江上行舟,年尽月满而漂泊在外,感念时光流水;而又一再宽慰自己,既然“雨歇”复云开”,也便“清夜闲吟”,“莫怪月来迟”。

清代赵翼《大寒》诗云:

大寒节候正寒增,添得寒衣又几层。

曷旦鸟先愁露宿,纥干雀转愿炰烝。

炽炉热减红无焰,残雪冻乾白有棱。

却是今年时令正,太平日月倍升恒。

赵翼这首诗,从自身添加寒衣写起,又引用韩愈韩昌黎诗意,写寒号鸟也不禁“大寒节候正寒增”。最后一联,还大唱赞歌,说是“今年时令正”,真是岁月太平,祈愿国运恒昌。

敦煌文献《咏廿四气诗·咏大寒十二月中》诗曰:

腊酒自盈罇,金炉畜炭温。

大寒宜近火,无事莫开门。

冬与春交替,星周月讵存?

明朝换新律,梅柳待阳春。

与组诗里的其他节气诗大不相同,这首《咏大寒十二月中》偏偏没有写到节气物候。而后四句突出地强调了季节变换,“冬与春交替”以及“明朝换新律”。比较难理解的是“星周月讵存”,所谓“星周”泛泛理解就是古人以星宿观时、辨季、计年,现在星宿都运行一个周天了。也即,《礼记·月令》载曰:“季冬之月……日穷于次,月穷于纪,星回于天,数将几终,岁且更始。”对此,唐代孔颖达疏解说:“谓二十八宿随天而行,每日虽周天一匝,早晚不同。至于此月,复其故也。”

古人认为,大寒三候是一候鸡乳,二候征鸟厉疾,三候水泽腹坚。大致的意思是说,大寒之初,母鸡开始抱窝孵化小鸡;接着鹰隼等会凶猛地捕猎食物;再接着天气会更加寒冷,河湖封冻,冰层厚实。

对于大寒一候鸡乳,乾隆皇帝《月令七十二候诗·十二月大寒中三候·其七十·鸡乳》诗曰:

卵生无乳胎生乳,鸡乳盖因孚翼名。

从乙从孚元鸟喻,司晨司夜玉衡精。

知时雅合为雄唱,论政还当戒牝鸣。

漫道新雏力犹弱,养成拟赛斗场争。

这首诗逐一写“鸡乳”名实思辨;写鸡的神性,与玉衡星直接相关;写雄鸡一唱天下白;写斗鸡长成可以期待,“芥羽张金距,连战何缤纷。”

关于大寒二候征鸟厉疾,宋末元初陈杰《岁晏大风》诗云:

羌管横吹万点梅,汉葭微透半铢灰。

从知急景彫年驶,更著惊飙截道催。

掠野已空征鸟厉,叫云欲曙泽鸿哀。

布衾小作须臾忍,多少无眠待暖回。

诗里明确写了“征鸟厉”,即所谓“征鸟厉疾”。还又先有“汉葭微透半铢灰”的节气变化表达,而“布衾小作须臾忍”是说寒气逼人简直不可忍耐,无可奈何,只有“多少无眠待暖回”——古人并无空调、暖气、羽绒服……全诗所描绘的正是大寒时节古人受冻忍寒之情景,可怜可怜——那啥,有意向穿越回到古代的,请一定要慎重啊——或者穿戴包装严实了,也才可以带上些东北大冻梨儿去带货一波。

乾隆《月令七十二候诗·十二月大寒中三候·其七十一·征鸟厉疾》诗曰:

鸷禽亦复名征鸟,其性能禁风与霜。

百草已枯眼益疾,三冬欲尽力尤强。

雄心劲羽方将试,华绊金环亦所当。

苑监告他饲养者,还应熟虑饱而扬。

“草枯鹰眼疾”,大寒时节正是鹰击长空之时。然而乾隆此诗结句却说,要通过主管告诫养鹰人让他把猎鹰喂得饱饱的才能显得更加威武——这个观察视角或许其实是“高贵限制了他的想象力”——自然界里的猛禽应该并不会单纯为了显示威武而去猎获食物。

诗说大寒三候水泽腹坚,乾隆《月令七十二候诗·十二月大寒中三候·其七十二·水泽腹坚》诗云:

卦在坎还支在亥,亥为刚地坎为川。

无非气运神而化,自合冻凝腹乃坚。

太液冰嬉颁赏赉,万年国俗寓机权。

贞元遂启三阳泰,七十二章吟以全。

这首诗的前两句,是说大寒时节的十二月腊月对应八卦之一的坎卦,坎卦卦形是“☵”,代表水。而十二地支里此时代表时日的是“亥”,亥五行属水,为阴水,指向北方。因此,基于诸如此类的古代文化“通识”,诗歌三四句便说,此大寒“水泽腹坚”是阴阳之气的神机变化造成的,如此结果可视为自然而然。而此诗里的“太液冰嬉颁赏赉,万年国俗寓机权”,乾隆皇帝自己写有注解说:“国俗有冰嬉之技。每岁冬至后至腊日,于太液池,按八旗排日简阅,分等赏赉。既可肄劳习武,兼以励众施恩。诚万年所当遵守之善制也。”这便是著名的“八旗冰嬉”,乾隆为此还写有洋洋洒洒的《御制冰嬉赋,有序》,说是这冰上活动可以“辉军仪”“诘戒训”“简武事”“修武是”等等等等;现也留存有多幅清代宫廷绘画《冰嬉图》,可从中直观感受当时的盛大场面。

而乾隆以“坎”“亥”来标注严冬,其实真的就是古代文人的“常识”。北宋吴淑《冬赋》有曰:“冬……知盛德之在水,慨穷阴之杀节。若乃地气下降,天气上腾,水泽腹坚,闭塞而成……日驭行北,斗杓指亥……岁既暮而时既昏,月穷纪而日穷次……以黄钟为天统,谓良月为盈数……闭芦灰而潜应黄钟,获宝鼎而自当天纪……故其新故交接,星回岁终……”阴阳之气此消彼长此起彼伏,星宿运行周而复始,音律应时而化无穷,这些都被看成了一个相互关联协作的整体,如此深奥而又如此朴素,我们先民们“一体化”的智慧真是叫人叹服!

而有智慧的古代文人在大寒时节也还是会觉得寒冷难耐,北宋张方平《天寒》诗曰:

风裂幽窗水泽坚,寒郊空迥澹无烟。

何因得向桃源去,景气长如二月天。

诗里写到了“水泽坚”,是说水面结冰厚实,显然已是大寒时节。天寒思暖春啊,于是张方平盼望能够有一个桃花盛开的桃花源,到了那桃花源里,总是人间最美二月天,春意暖暖,春光无限好……

流光又值大寒时,大寒节候正寒增。

编辑

刘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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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宇

编审

莫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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