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大理往南60来公里,有一座较为完整的保持了600多年前建城时候的棋盘格局的古城,城内街道以拱城楼为中心,呈标准的井字结构,大多留存了明、清时代的古朴清幽的风韵。这就是巍山县古城,即明代的蒙化府。
巍山古城
500年前,一个蒙化人在贵州兴隆卫(今黄平县)重修了月潭寺,并修建了供来往官员休憩的公馆。奉命在现场主持修建的和尚正观准备将这件事刻于石,正好王阳明谪贬贵州,经过此地,便相请王阳明撰写。于是,王阳明留下了脍炙人口的《重修月潭寺建公馆记》,其中“天下之山,萃于云贵;连亘万里,际天无极”,常为抒写贵州风景的文章引用。
月潭寺
这个蒙化人就是时任贵州按察副使的朱文瑞(生年不知,卒于正德十五年),名璣,文瑞是其字,号恒斋。祖籍永平滦州(今唐山滦县),其祖谪戍蒙化,遂落籍。幼年时受卫弁欺辱,于是发奋读书。中举后,卫弁怕遭到报复,朱璣反而向他致谢:“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走到现在?我觉得这是德啊,怎么会怨恨呢?”
成化二十三年(1487)中进士,初授大理寺评事,迁寺副寺正,平反谳狱,民冤顿雪。升任四川按察使佥事。弘治十八年(1505)迁贵州按察副使,正德六年(1511)升贵州按察使。
王阳明谪居贵州时,朱璣正在按察副使任上。王阳明曾有诗《寄朱宪长致政》:“百事支离力不禁,一官栖息病相寻;江湖魏阙星辰回,松竹茅茨岁月深。欲拟黄精消白发,由来空谷有遗音;曲肱已醒浮云梦,荷蒉休疑击磬心”。
王阳明像 图片来自网络
朱璣无论是年岁,还是官职,与王阳明相差虽大,但他与王阳明“声气相洽”,还叫他的两个儿子朱光弼、朱光霁从学于王阳明。王在《镇远旅邸书扎》中嘱咐:“朱氏昆季亦为道意”,即是指朱光弼、朱光霁兄弟。在《赠朱克明南归言》中说:“朱光霁,字克明,廉宪朱公之子也。尝与其兄光弼从学于予”,可见朱氏兄弟确为王阳明亲炙弟子。王阳明认为:“若夫科第之举,文艺之美,子之兄弟有余才也”,你们兄弟的才能要走科举的路是绰绰有余的。而朱氏兄弟“得闻良知之说,自是知俗学可厌,冷然有薄富贵轻势利之想”。
正德八年(1513),已升任贵州按察使的朱璣却要求退休,回乡优游林下。这年,朱光霁乡试得中,但连着京试不利。就读太学后,准备回云南,临行向王阳明讨教,王阳明告诫说:“君子之学,以变化其气质”,“粗暴者变而为温良,贪鄙者变而为廉介,虚诞者变而为忠信,衿夸者变而为谦默,轻躁者变而为重厚”,温良、廉介、忠信、谦默、重厚是治标治本的良药。王阳明还托付朱光霁:我所说粗暴、贪鄙、虚诞、衿夸、轻躁这五种病,虽亦一时泛举,然而今之学者能免于这些病的是少数。你回去路经湖南贵州,曾经跟从我学习的人多,如果有相见的,你可以把我所说的转达给他们以表勉励。王阳明不仅写了此文给朱光霁,还书写了程颐、程颢的语录赠送,对这个云南弟子还是很看重的,这里面大概也含有对其父亲朱璣的尊重吧。
王阳明讲学
朱光霁后来授重庆府通判,迁知锦州。三年后,迁西安府同知。当时, 织造太监擅作威福,大小官吏望风跪拜。朱光霁不吃这一套,不为曲膝。太监心里当然耿耿于怀,派人秘密调查朱的所为,想不到无懈可击,只得作罢。
后来朱光霁还代理过华州、朝邑、蒲城诸职,勤劳倦累,要求退休,巡抚、按察使等再三勉留。那知这位老兄竟不辞而别,飘然回到蒙化。西安知府想保全其官职,派人千里迢迢遥送任职公文去。朱光霁却说,哪有吐出来了又吃回去的道理。而这时邸报登出了朱光霁升任按察佥事的消息,朱说,既然我已是按察佥事了,当官的味道就算尝过了。竟然不去赴任。“家徒壁立,日每诵陶诗以自娱”。
隐居 日诵陶诗自娱
其子朱衡也学习探索致良知学说,渐渐地悟到了心学的真谛,所作所为一点不像官家子弟。而其兄朱光弼,“屡荐弗第”。兄弟二人正是应了前面所说的“冷然有薄富贵轻势利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