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美食和美景相伴,旅途和人生都难称完满,有机会的话,最好不要错过。在“逛吃贵州”的青绿山水、寻常巷陌,有一个看得见、遇得到、闻得着、吃得上的贵州等你来。
看到眼馋处,便是出发时。
最近读到《人文草木:十六种植物的起源、驯化与崇拜》一书,署名的著者为苏生文、赵爽两人。其中一章提及花生,碰巧是个我从来就喜欢的食物,于是留意,认真读完。
《人文草木:十六种植物的起源、驯化与崇拜》
花生大概率还是舶来品,虽说一直有不少来自旧籍或者考古的证据表明,也许中国人很早便食用花生,但实在地说,并不绝对让人信服。《人文草木:十六种植物的起源、驯化与崇拜》里就颇罗列了不少很有力量的考证,譬如,几年前,国际学界对花生的基因组完成了全测序,“最终证明花生是个杂交起源的种,它的两个亲本,一个时现在园艺上常用的蔓花生,另一个叫Arachis-ipaensis,二者的原产地均在南美玻利维亚、巴拉圭到阿根廷北部一带。大约距今4000—6000年前,这两个种发生了自然杂交,形成了今天栽培花生的祖先”。
毫无疑问地,随着航海时代的地理大发现,花生也越洋渡海,传遍世界各地,时间的话,总归是在十五世纪以后了。文献所记载,见于清人张璐的《本经逢原》,说是“长生果产闽北”,显而易见,花生从海路而来,最早的登陆地点应该是在福建沿海一带。
花生
花生的用途繁多,直接食用之外,最重要的是可以榨油,且应该较早即在中国各地流行,清代的史学家赵翼有句云:“长生果子榨油新,中馈君家出上珍。”可为一证。
以前专门写过,花生是下酒的最佳搭档,其地位不可撼动,“推杯换盏之际,无论再多山珍海味,喝到酣时,加一碟油炸花生米总是惯例,虽说只是几乎最不值钱的菜肴,然而别的东西吃不动,唯此物佐酒最妙,而且能调难调之众口。富贵贫贱,豪包地摊,了无分别”。这是花生的长处,上得国宴,也沉得到路边摊,就冲这份从容淡定,高挡低接的身手,世间食物万千种,堪与匹敌的就寥寥无几。
贵州有上佳的花生品种,即铜仁所产的红皮花生,颗粒较小,嚼之极香极甜,无论油炸还是炒食,皆为下酒的隽品。而关于小粒的花生品种,在《人文草木:十六种植物的起源、驯化与崇拜》亦有详细描述,据作者的爬梳,大粒种花生是在清光绪年间传入中国,其引进者为美国传教士,“由于明末清初引进中国的‘小花生’已经在不少地方广泛种植,所以很多国人以为它是中国原产的,习惯称其为‘本地花生’,而新传入的‘体肥硕’的大花生,则称之为‘洋花生’”。
如是,那倒是不妨大胆猜想一下,也许贵州铜仁地区的红皮花生品种,便是较早传入中国的“小花生”繁衍至今,跟后来的“大花生”比,在适应性和产量上都不具优势,却偏偏口味更佳,或许出于其地偏处西南一隅之故,反倒保留了下来。
花生用途极广,亦可制酱,鄙人闻见不广,总觉得这是个比较晚近从欧美传来的吃法,中国传统食物中好像并不多见,据说热量奇高,不过,偶尔以之抹土司面包,越多越好,滋味真是醇厚。
对于中国人来说,花生更常见的用法,是各种糕点里作为主料或是点缀。我自己有一个特别偏爱的花生轧糖,熬制糖浆后加入花生翻炒,待其冷却凝固,切成小块,即可食用,原本平平无奇的轧糖,有了花生的加持,增添了别样的香味,是鄙人从幼时到中年都情有独钟的甜食之一。
花生轧糖
说到底,开放交流始终是文明进步的重要主题,否则,就会如日本学者宫崎市定所断言,闭关锁国的话,国民便“无法均沾人类文化所带来的利益”。
哪怕,只是一粒小小的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