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美食和美景相伴,旅途和人生都难称完满,有机会的话,最好不要错过。在“逛吃贵州”的青绿山水、寻常巷陌,有一个看得见、遇得到、闻得着、吃得上的贵州等你来。
看到眼馋处,便是出发时。
久不至遵义,即或往那方走,也多选择高铁,轰隆隆来回,快捷便利,所费也省,不单是省下油钱、过路费,甚至还省下了路上觅食的开销,但也因此错过不少乐趣,譬如,大名鼎鼎的乌江豆腐鱼就真的好些年没有吃过了。
好在最近得一机会,路过南白,事先跟当地的老友约好,在他们家里小聚,主人家热情可感,中午特地驱车去乌江,买回大条的江团和豆腐,嫂夫人亲自下厨,烧得一大锅乌江豆腐鱼宴客。
乌江豆腐鱼
围着电炉子坐下,火锅之外,配菜还有凉拌折耳根、糟辣椒笋子拌猪尾、蒸香肠、凉拌藕丁、泡萝卜……喝酒前,照例先吃些菜垫垫肚子,才夹了两筷子鱼入嘴,便觉惊艳无比,马上举手申请盛饭。要知道,好菜不配白米饭吃,真是暴殄天物,嫂夫人手艺过人,比之乌江边上的馆子不遑多让,且辣度稍低,更突出鱼味的鲜香,更有创造的一点改进,是加入了自家泡制的酸菜,略增清爽,确是画龙点睛的妙笔。
吃豆腐鱼,其中一个诀窍是千万别上来便拈豆腐吃,须多煮才入味,而且乌江出产的豆腐越煮越嫩,饱吸汤汁后,仍然保留着豆腐应该有的豆香,入口即化,层次分明。
吃到半截,老友掏出手机,说自己春节期间得暇,读了我最近结集的新书《逛吃贵州》,在微信朋友圈里写了一段文字,乘兴得念给大家听听。他老兄年轻时便雅好文学音乐,写新诗、写散文,临近退休年龄,还保存着少年时的赤诚。且歌喉颇为动人,谈起古典音乐和旧时歌谣来,动不动就要引吭高歌,声震四座,还有一口标准的朗诵腔,抑扬顿挫,眉飞色舞,只听他读到:
《逛吃贵州》一书的第一篇文章是《懂得路边觅食,不枉人生过客》,开篇便谈到了我家乡播州的美食——乌江豆腐鱼,我很是感激!我曾固执地认为,从全省范围来看,乌江北岸的豆腐鱼火锅不仅是黔北菜系的领军者,也是黔北烹饪界的阻击者。因为它坚守江岸,遏止了乌江以南酸系大佬酸汤鱼势力的扩张脚步,为黔首渝庶捍卫了热烈暴辣的味觉尊严,当然也丰富完善了黔菜的味觉体系。
文中,作者在为本省道路交通的飞速发展欢欣鼓舞之时,也不无落寞地写道:“……便利归便利,火车飞驰而过,也不免与途中的美食失之交臂,略存遗憾。”是的,高架凌空,车轮疾驰,美食被匆忙的远方遗忘了。恰好去年有一好友去乌江,拍下了天堑通途的雄姿。我看后,激动片刻,负能量又涌上心头,一下子想到了桥下多家门可罗雀的乌江鱼馆,想到了鱼馆门前一车驶近数十位奔放殷情招徕顾客的红肥绿瘦,于是便打油一首,为图配诗:
柱立骊水平峰壑,酸汤味怯辣火锅。
老店尽哀凌空路,客少招车妹益多。
他老兄的观察非常细微,事实也的确如此,以酸为特色的调味,是黔东南、黔南等少数民族地区的特色,黔北一带,历史上深受巴蜀文化影响,以麻辣为尚,发展出独具特色的美食体系。在此地人士的心目中,是不怎么以酸汤鱼为然的,乌江豆腐鱼才是心心念念的家乡风味。不好说孰高孰低,倒是在其背后透露出贵州文化多元多彩的一点消息,酸辣滋味,各美其美,各有所爱,这一方的饮食文化里,缺了乌江鱼或者缺了酸汤鱼,都不算是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