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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华芬丨我的粮校老师,我的人生挂念

动静原创撰文:汪华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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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静原创

一九六四年,我在贵阳六中初中毕业后考入了贵州省粮食学校,成为本校第一届中专学生。学校是从上海迁过来的。学校的校长、老师,包括厨师一共七十多人一起从上海来到贵阳。

学校在花溪上板桥。当我去学校报到时,看见那里就如一片荒地,顿时傻眼了!哪像学校呀?四间红砖的平房就是教室,低矮狭窄的学生寝室挤了四张上下铺,厕所简陋,一间大瓦房便是学校的食堂。在新同学的面前,伤心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当时全校只有财务会计和计划统计两个专业,各两个班。我被分配在计统(2)班。我们的班主任姓袁,名大师,个子高高的,大概三十多岁。

开学不久,袁老师就到我家家访。我妈一下子明白了袁老师的苦心,给我说:“我们那个时候很想念书,由于家里穷,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钱读书啊!不管哪所学校都是学本事的地方。你看老师这么关心你,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才会长本事。”我开始反思自己的想法,不好好读书,真对不起我妈妈和我的老师。

1997.5.在贵阳红枫湖和袁老师合影

为了让新同学能尽快适应学校的艰苦环境,安心学习,袁老师组织我们搞了一次很有意义的“忆苦思甜”活动。我们带着锅碗瓢盆到学校旁边的斗篷山上,捡干柴,挖野菜,用石头垒灶头烧火。大家七手八脚,很是热闹。这顿野菜饭虽然不怎么好吃,的确是苦,让我感觉到既新鲜又难忘,也让我心里另有一番思考,想得最多的是父母在旧社会的穷日子,他们常年都是红薯、洋芋、野菜充饥,很少有大米饭吃。我似乎明白了袁老师的用心,比起我们前辈的日子,比起老师们不远千里从上海来到这艰苦的地方,新学校的这点苦算得了什么,是应该好好珍惜这学习的机会。那时候,学校条件很艰苦,劳动课也多。我们在老师和师傅的指导下,用泥巴和干草加工成大块的砖,建干打垒房屋。学校建教学楼时,大家一起搬砖卸瓦,为学校建设出力。袁老师还常带领着我们去学校旁边的砖厂挖黄泥巴,用板车拉去做砖。大热的天,火辣辣的太阳把我们和老师都晒得黑黢黢的。我从未做过这么重的劳动,有老师在我们身边,多了一份安全感,还感觉要轻松许多。

袁老师是上海人,以前没有做过农活。他领着我们在学校的空地上开荒种蔬菜。让我们自己亲手播下种子,细心地经营。眼看着西红柿逐渐发芽,长大,结果,由绿变红。藏在土里悄悄成熟的,胖乎乎的花生米也摆上了学校食堂的餐桌,别说我们有多高兴了,吃起来感觉格外的美味香甜。回想起来,袁老师不仅教我们踏实做人,还教会我们认真做事。

那时候,学校的教学设施虽然简陋,但都有很完善的教学计划,老师们上课严谨认真,对同学们要求严格。袁老师上我们的语文课,他的普通话很标准,板书也写得漂亮。让我特别感受到的是,他每讲解一首诗词或每一篇课文,都会用故事把我们带入意㬌。听他上课感到是一种享受。袁老师对我们的学习要求很严格,我们写的作文别说一个错别字,如果字写得不认真,他都不会放过。

有一个周末我回贵阳的家,周一赶回学校上课迟到了几分钟,就被袁老师罚了站。心里在埋怨袁老师太严厉了!但是,有一次我在学校生病吃不下饭,袁老师便给我煮了一碗他家里给他带来的上海面条。我从未吃过这么又白又软又细的面,心里非常感动。袁老师的严厉是对我们严格要求,其实他像我们的亲人一样和蔼可亲,是真心地为我们好。

上我们计算技术课的王翊堉老师什么时候都是一张笑眯眯的脸,性格特别好。第一堂课就教我们写规范的数码字,介绍珠算过级的标准。珠算有八个级别,最低一级是八级。当我看到“珠算八级”达标练习题厚厚的题本时就有些傻眼了,计算数量之多,加、减、乘、除混合运算复杂,而且要在规定时间内做完,结果不能有一丁点差错。我想,能通过最低一级就算走运了,对学好珠算一点信心也没有。没想到王老师教珠算很有一套,首先让我们练习拨算盘珠的指法技巧,练好基本功,然后由易到难,由简到繁,熟能生巧,扎实推进。在练习的过程中,不断地给我们提出新的目标,八级,七级,六级,五级……让我们越练越有兴趣。

我们的体育课老师姓唐,是湖南人,虽然很年轻,但在我们眼里他很老练,很专业。学校只有一个简易的篮球场,老师的训练让同学们热爱上了篮球运动,大家的进步很快。课余休息的时候,篮球场上常常是最热闹的地方。当时学校没有条件上游泳课,没想到唐老师把我们带到学校附近的洛平水库去,水库边的浅滩宛如“超级大的游泳池”。全班四十九号人,绝大部分都是旱鸭子。唐老师真是高明的游泳教练,他教我们安安全全地学会了游泳。之后的周日同学们经常结伴去学校旁边的一条小河游泳,事先去食堂打好饭,去游泳回来再享受晚餐。回忆那样的日子真是太爽了,一辈子都忘不了。

在学校里,我慢慢感觉到我们班好像不只有一个班主任,所有的老师们都像我们的班主任一样,时时都在关心着我们。上专业课的李源新老师,年纪和袁老师差不多,胖胖的,说话时轻言细语,虽然他还没有开始上我们班的课,却经常来学生寝室串门问长问短。他又耐心,同学们有什么困难都爱找他。

1995年在遵义拜望刘登银老师

刘登银老师没有上过我们班的课,也不太认识我们班的同学。有一次,我们班有位同学得了重病急需输血,她的家不在贵阳,刘老师知道后便立即赶到医院去帮助,这位同学的病才得以顺利地转危为安。

刘明鉴老师高高的个儿,看上去很严肃,不熟悉的人会觉得不好接近。其实刘老师的心里随时都在关注着我们。20世纪60年代,粮食供应是定量的,有的男同学粮食不够吃,刘老师总是将自己节约下来的粮票资助给一些饭量大的同学。

计算技术课的王翊堉老师家在贵阳,周六上完课,王老师总爱和我们结伴同行回贵阳。周一回学校时,我们天不亮就去省府路敲王老师家的门,一同赶往次南门公交车站,乘坐去花溪的头班车,下车再走三公里的小路。我们边走边和王老师聊天,不知不觉很快就到学校了。几十年过去了,王老师家原来的住地早已变了样,他也不住那里了,但我每次路过省府路,总会想起王老师,想起和老师一路同行的快乐岁月。

当时学校的学生虽然不多,但是课余的活动却很丰富。学生们定期要出班刊和手抄报。班里有文章写得好的、有字写得漂亮的、有画画得美的、有会设计版面的……还有班主任老师的亲临指导,更重要的是培养了同学们的能力和积极性。我们班的手抄报和班刊每次都做得非常好。

学校和班里经常开展文艺活动,班上会跳舞的、会弹琴的、会朗诵的、会演活报剧的、歌唱得好的大有人在。每次活动,气氛总是非常的活跃,而且同学们都会忘不了齐声喊:“袁老师,来一个蝶恋花!袁老师,蝶恋花!”袁老师的评弹曲“蝶恋花”,浓浓的上海腔唱得总是那么的有味,让我们百听不厌。还记得我们班还在统计(1)班班主任李鼎举老师的指导下,把去黔南州基层粮站帮助秋粮入库工作的情景编成了舞蹈,在学校的“实习汇报大会”上做了表演,得到了学校领导很好的评价。

老师们对我们无微不至的关怀,给我们营造了一个温暖的大家庭,给我们上课的老师和没有给我们上课的老师们都各有各的招,让我们热爱这个集体,安心努力学习。就在花溪上板桥那没有大门,也没有围墙的学校里,我们学到了文化,学到了知识,得到了锻炼,大家都慢慢成长起来。

毕业以后,我被分配在粮食部门工作,最初领导分配我在县城粮店搞营业。上班的第一天我就和算盘打上了交道。看到排长队等候买粮的人,我就有些心虚。销售的数量、粮食搭配的比例、不同品种的单价和等级……都要快速算出结果。算盘珠子拨错一颗,销售凭证就错了,收款员收到的款也会跟着错。没想到第一天就顺利地完成了任务。让我最先想到的是,要感谢教我们计算技术课的王老师哦!后来,终于有机会实现了这个心愿。

1986年在南京拜望王翊堉老师和师母

1986年,我和同学尹虹去南京粮食学院拜望了在那里任教的王翊堉老师。

在县粮食局工作多年以后,我有机会回到了母校任教,学校早已从花溪上板桥搬至贵阳市美丽的河滨公园旁边,已改名为“贵州省贸易经济学校”,现在已是国家级重点中专和全国重点建设示范学校。我又和老粮校的一些老师见面了,他们年轻时来到贵阳扎根落户,把最美好的青春奉献给了贵州的教育事业。学校的快速变化和发展,离不开他们的奉献。

当年老粮校那些从上海来的老师,大多已不在人世,他们把自己一生的心血都献给了我们的学校。如今还在学校离退休党支部的有:吴希彭、秦惢贞、高文溶老师。

老粮校64级计统(2)班同学和老粮校的老师们合影(1997.5.2.) 二排左起:5.李鼎举、6袁大师、7.黄斌、8.时任校长赵宗能、9.刘怀栋

秦惢贞老师是上保管专业课的,她的学生还没有来她就先到校了。当年是最年轻的老师,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她像个大姐姐一样关心着我们。现在秦老师和我都已经退休好多年了,昔日的师生成了好朋友,更觉得亲热,经常微信关心问候。每年的秋末,她还会提醒我别忘记去打流感疫苗,祈愿平安地度过冬天。

吴希彭老师那时是财务会计班的班主任,并且上财会班的专业课。吴老师退休后一直严于律己,仍然保持着工作时认真负责的态度。他今年都八十八岁了,每次支部活动都准时参加,从不迟到,多次被支部评为优秀党员。吴老师不仅是我的老师,更是我学习的榜样。

高文溶老师如今九十高龄了,他原来是老粮校教务科的主任,大家都很尊敬他,还叫他高主任。高老师身体不太好,但是住院期间参加不了支部的活动都会在病床上坚持学习支部规定的学习内容。

1997年袁老师从上海来看我们,在上板桥老粮校原来的教室前合影 (二排中间是袁大师老师)

回忆起老粮校真切亲历的幸福往事,我一直心存感激。我爱我的学校,永远怀念老粮校的老师们。

编辑

周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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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小千

编审

侯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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